思茹早已饥肠辘辘,吃下几片卤牛肉,方才开口道:“一会儿我去街上买点东西,给你打扮打扮吧。”
顾东章笑问:“娘子嫌我不够英俊潇洒?”
啊呸,是嫌你太英俊潇洒了,回头率百分之百,一点都不安全!
思茹道:“这里离祈州不远,谁知道会不会有熟人?咱们这样招摇过市,我怕你一不小心踩到狗屎运就给人认出来了。”
顾东章略显惊讶:“娘子竟懂易容之术?”
“别叫我娘子!”思茹瞪他一眼,想想自己身为演员的基本修养,“易容谈不上……把你画成个老头子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
顾东章似乎只听到后半句,笑道:“我家娘子深藏不露。”
人饿极了的时候,吃得也不多,尤其心里还兜着放不下的事。思茹不时往外面张望几眼,自顾自地问:“告示都张贴出去了么?也不知道佑哥儿能不能看得到,万一没消息,我们就一直在这等着么……”
顾东章夹了块剔了刺的鱼肉到她碗里:“如果没消息,我们还得出去挨家挨户地找,你不多吃点,待会儿可就吃不上了。”
正说着,楼下喧闹起来。
一个衙差模样的人在酒楼门口的墙上贴了张告示,便将周围过路人与小商小贩们都吸引过来,对着那告示上的少年指指点点。
“唉唉,又丢了个人!”
“你们看这画像,还是个半大的男娃呢,会不会也是被人牙子给偷啦?”
“别说什么人牙子,这回是个孩子也就罢了,你见过人牙子偷二十多岁的男人么?西街刘大婶家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找着,人家快三十了吧!”
“对对,我们那附近丢了几个人,也都是二三十的,不是小孩子。”
有个人认得字,大声道:“你们快看,这个不一样,县衙告示上说,这孩子是打祈州来的呢!凡是能提供有用线索的,还有十两黄金的酬劳!”
“我的亲娘哎,十两黄金!祈州大户人家的娃娃吧?”
一人揶揄他:“程大嘴,还不收摊子去打听打听,顶你测十年的字呢。”
程大嘴原名叫程昱,是个考不上功名的穷酸书生,近年来就在这品香筵门口以替人测字为生。见得人多了,耳朵也灵,阳陵县大大小小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才得了这么个大嘴的称号。
此人身为“阳陵百晓生”,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阳陵近来失踪的人多了,三天两头就丢个人,而且从未找回来一个。可这个孩子,确实和之前那些人不大一样,他觉得还是能打听点消息来的。
思茹在楼上听着,心不觉揪起,问道:“阳陵的人口失踪案究竟有多严重?”
顾东章道:“最早失踪的那批人,距今已快两个月了。当时这案子被阳陵县令压着,直到后来屡次发案,县令眼看压不住了,才上报到州府。可那时恰逢七王爷驾临祈州彻查军械案,郭华重压之下无暇瞻顾,便将这案子丢给高明通,哦,就是高长史。高明通后来找到阳陵县令,核对了一番,得出的数字是——”
“不下百余人。”他淡淡垂眸。
思茹一震,百余人口失踪,竟然在州府掀不起什么涟漪,原来人命如此轻贱……
又念及思佑独身游学至此处,不禁忧切之心更甚。她希望他最好是步行来阳陵,这样脚程慢一些,说不定还在路上,不至于会在这吃人的地方遇到什么危险。
“你放心。”顾东章覆住她的手,可能因为失血过多,他的掌心一直凉凉的,似乎特别适合这个炎炎如灼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