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普普通通的蓝色马车穿街而过,车轱辘吱呀呀地打着圈儿, 溅起不少泥水。
那车里端坐着一男一女, 容姿出众,年岁都不大。少女时而闭目养神, 时而挑起帘子望向窗外,那男子却一直含笑看着她,眼底温情一片。
思茹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倒在顾东章怀里酣眠了半日,甚至口水都蹭到了人家衣襟上, 不禁赧颜。她那时偷瞄了一眼头顶的男人, 见他双目阖着, 大概还没醒,于是拿袖口轻轻擦了擦那一小块衣襟——
立即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思茹清醒了许多, 急忙抽出手来理理散乱的头发, 然后恍若无事地欣赏沿街风光。
这一回,他倒是没有用力扣住她,只是凝视着她微微泛红的侧颜,嘴角慢慢上弯。
马车一摇一晃地进了城,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里面, 一言不发。倒是车夫先着了急,扬声问道:“阳陵县到了,敢问公子要在哪里落脚?”
他拉了这么多年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便在祈州城门口听到官差喊那位公子“小侯爷”,他也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喊出来。
顾东章问:“县衙附近可有什么打牙祭的地方?”
“有!吃顿好的,走——”车夫嗓音嘹亮,一挥马鞭,车轱辘又转得快了些。
思茹放下帘子:“为什么去县衙?”她知道顾东章此行查案要隐瞒身份,若是直接去县衙张榜寻人,不就暴露了?
顾东章摸出一块刻着“卢”字的铁质腰牌,在她面前晃了晃:“卢二公子在阳陵县也是说得上话的,并不需要本侯亲自出场。”
思茹纳闷:“难道他们不认得你?”
“祈州真正见过我的人都不多……”顾东章侧头看她笑着,“不过谨慎起见,‘卢二公子’亦无需露面。”
其实他早已画好思佑的肖像,厚厚一叠装在纸袋里,外面署上卢信的大名与印章,再加上这块腰牌,唬住那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县老爷并不太难。
思茹翻看那一叠思佑的大头画,形神俱在,画风笔触很有点类似当时她在“客似云来”见过自己的那一幅……她才明白过来,原来当日为她和何长顺安排住宿的人并不是乐平郡主,而是眼前这个人。
他到底动了多久的心思呢……
“吁——”车夫一声长啸,马车停了下来,“公子,这家酒楼在阳陵名气不小,您看行不行?街对面拐个弯儿,往前几十步就是县衙。”
思茹下车一看,这酒楼挂着“品香筵”的招牌,甚是眼熟,正是当日努巴尔请她吃饭的地方,而酒楼对面不远,长着一棵风骨别致的胡杨树,曾经她还在那棵树下卖过药。
那头顾东章低声跟车夫说了几句话,车夫点头如捣蒜:“哎哎,公子放心,小的这就送去。”不过是去县衙送个物件,多走两步路,一两银子的车费瞬间变成二两,他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有劳了。”顾东章很客气。
车夫眯一眯眼,声音极轻:“小侯爷快别折煞小的了。”他又望了一眼丰神秀逸的顾东章,身边那位姑娘也是花容月貌,这两人站一起,当真一对璧人。
只见二人并肩进了酒楼,吸引来不少目光。
毕竟在阳陵县,相貌如此出众的人不多。
此时并非互市期,又值午后,酒楼里宾客未满。顾东章顶着“卢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