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九月九日重阳节。
皇帝本想为太后大办寿诞,太后却向来是个力行节俭之人, 坚持要去宝华寺茹素修行一个月。皇帝拗不过她,只得下令派数百皇家侍卫与宫仆与之随行。
然而又被太后婉拒了,她说既然是清修, 所求不过六根清净,还是低调一些的好,遂仅带了两个经年的老宫妇同去伺候, 其余人等一概留在了宫中。
皇帝岂能放心的下,依旧派了护卫将宝华寺重重围守起来。
故而能入佛寺的人不多,七王爷就是其中之一。
自七王爷的生母德妃死后, 他便一直由当今太后抚育长大, 二人母子关系素来亲厚。甚至在外人看来,太后待他比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当今天子,还要好上一些。
七王爷等候在太后所居住的小院里,眼中是清幽佛门, 耳边是梵音钟鼓, 不觉心境也平和下来,以至于太后回来的时候他并未第一时间发觉。
“肃儿。”她虽穿着素纱禅衣,年逾花甲, 亦可见当年之风姿。
李肃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儿臣拜见母后。”
太后温言笑道:“佛门清修之地,不必拘俗世之礼。哀家一众子女中,当属你最有孝心,连皇上都没你这份心……难得你肯来看我,咱们母子俩便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儿。”
“母后言重了。”看着她慈祥温和的面孔,李肃怔忪了片刻,一时想起了幼时承欢膝下时的场景,似乎可以暂且将一些情绪抛之脑后……
可他心中的那片阴霾确实已经占据了太久,久到时时刻刻都难以忘怀。
“皇上日理万机,儿臣不过是个闲来无事之人,岂敢与之相较。”
禅房内行香绕佛,太后亲自烹茶一壶,二人对榻而坐。
太后莞尔,打趣道:“这年岁,连大名鼎鼎的贤王也自称闲人了么?那哀家岂不得立刻入土,才不像个吃闲饭的老太婆?”
李肃忙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太后含笑睨了他一眼:“听说你最近在西北又破了大案,立下大功一件。想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为皇帝分忧,为大齐立命,皇帝每每在朝堂后宫提起,对你都是赞不绝口。”
李肃道:“不过是儿臣的本分而已。”
太后颔首:“你与皇帝手足情深,也是哀家之幸。”
二人相对坐着饮茶,许久都没人说话,李肃细细品着太后口中的“母子情”“手足情”,不由自主地觉得那茶的味道也恶心起来。
太后不是旁人,自小看着他长大,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肌肉牵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肃儿,你今日来,可是有话要问哀家?”太后淡淡开口。
“……”
不知是那太后眼光太过毒辣,还是自己已经快熬不住了,喜怒竟形于色?李肃为没有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感到懊恼,他一口喝完那盏茶,心情更是难抑。
一个压抑在心中已久的问题被问了出来。
“母后,过了这么久……您能告诉儿臣一句实话么?”
太后微微扬眉,侧首看了看禅房中的两个宫妇,示意她们退去。
她自顾自地捻着佛珠,掐珠到母时,又转过头来继续捻,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李肃看她掐了三轮,方用极低沉的声音问道:“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