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素蟾回答,那头灯草倒是听到这话了,半真半假地叹道:“我有何处对不住小娘子的?竟要如此相逼……”他说话间还被白鹿归紧咬着,环伺他身周的剑气已险而又险地已经削下了他一片衣角,却面不改色,边说话边再次以拇指掐起食指,刺出好几粒血珠,朝着地上躁动的十不像尊者洒了下去!
那几滴血珠顺风飘下,十不像尊者摆了摆头,面露贪色,张开长满蠕蠕怪脸的血口,准确无误地将这几滴血一一吸进了嘴里!就在最后一滴血也被它纳入口中的刹那,它口腔中的怪脸突然全都放声发出刺耳的厉笑!
成千上万的人齐齐贴在你耳边发出高亢的尖叫,该是何种体验?这声音比十不像尊者刚露头时还要凶猛数倍,吴疾只觉得大脑仿佛被一只巨锤给碾了,一瞬眼前发花,胸口滞闷!在这摧残意识的巨响中,她忽地感觉到后背被轻轻拍了拍,登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冒着金星的视野像是天线又被调正了的电视屏幕,逐渐清晰了一些。
她回过神来,就听到耳边素蟾清冷的声音:“捂住耳朵。”
吴疾未及回答,胸口又是一阵烦恶,又吐出一口鲜血!这口血吐将出来,耳边噪音竟奇迹般地小了许多,她俯下脸,就看到地面上的十不像尊者,巨口裂张、口中鬼脸海浪般翻腾着,也张开无数个鬼嘴巴,正在发笑;而它头颅上的鳞片齐齐张开,让整个兽头看起来膨胀了一倍有余,益发狰狞!
这只凶兽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极为危险的狂乱状态,头顶的鳞片簌簌摇动,不一会儿尽皆褪成了苍莽的灰白,左脸的鳞片却又化作了最初出土时灰黄的长毛,右脸的鳞片则一阵青、一阵蓝的来回变色;最中人欲呕的还是它那两只硕大的眼球,和着口中的笑声,如同被放进看不见的容器里高速晃荡的玻璃球,痉挛似的上下左右抖动,浑不知在看哪里,只能令见者眼晕!
吴疾看到这场景,喉头一苦,又呕出了第三口血!——这回这口血可当真是恶心吐的了!
天上红里泛青的日轮早已慢慢变色,仿佛一只难看的、像被打翻了颜料的调色盘,黄黄绿绿地也不知道稀释了几种颜色,在云层间妖妖条条地照出怪异的光芒;天空中狂风大作,雨雪交杂,不一会儿竟有红彤彤的光点从云层里落下来,竟是灼热的流火!
正当此时,吴疾腰间的小羹汤忽然嗡嗡作响,刀身发热,竟挣断了她腰间的拴绳,朝着十不像尊者口中飞去!
吴疾反应不及,只能眼看着小刀如流星般坠落,刀身缠绕的绷带圈圈脱落,没入了十不像尊者口中!
但此时此刻,她也无暇去关注小刀的去向——以放血的那只手为起点,灯草浑身的皮肤迅速爬上了某种鲜红的狰狞纹路,很快就从他手臂蔓延到胸口、脖颈,占据了他的全脸!他尚算可观的长相被这些凶纹完全盖住,显得分外诡异,唯独一对漆黑的星眸灼灼发亮,嘴唇张合,语气浸染了一丝疯狂:“我本不想行此多伤人命之法,只可惜今日我势在必得,诸位又逼迫太过,若要算人命账,就给我们彼此都记上一笔罢!”
吴疾这时已艰难地清醒过来一些,虽然读不懂其中关窍,但也知道这绝对是要坏事了,喃喃问素蟾:“他这是什么意思?”
素蟾道:“生魂不足,十不像尊者难脱地牢。他以一人之力,绝没有把握能从我们手里抢回菩提,又必要在今日成事,干脆催动此煞,借它这鬼哭之威,将我们一起杀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十不像尊者。
“这凶物当年坐于阵中,口衔怨鬼,哭声能传荡十里之遥,人畜不论,听者立毙。死者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