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安全计,薛家的守备安排是出去容易进来难,这也勉强算是一桩好处。然而吴疾虽有薛成璧的免死金牌,能离开女眷固定活动范围、在外院活动,但只要一接近通往大门的第一重小门洞,都会被拦下。真要落跑,他起码得有能撂倒几个护院的身手才保险吧?
仙术神通看起来遥遥无期,武功却是最实际的。他曾经向薛成璧提过学武功的要求,却被后者满脸怜爱地诱哄着拒绝了:“小小女孩儿,学武功做什么呢?磕磕碰碰、辛苦打熬,这骨头是要变形、手脚是要生茧的,那就不好看啦。”
说这话时,他甚为专注、小心地抚摸着她光滑长发,谆谆劝诱,说到最后,语气里有一种异常的得趣。
“学武的人,为的无非是两件事:夺走别人的、保护自己的。你与别人不同,想要争什么,张张嘴就有了;想要自保,笑一笑也有了。”
他的眼风就这么顺着吴疾的后脑一直捋到指尖,满眼痛惜,真是个风度翩翩的多情下半身。
在那之后,吴疾的活动范围还多了条限制:薛家有固定的练武场所,在有人练武时,吴疾是不能进也不能旁观的,“以免误伤”。但这条规矩也未必就全因为这件事,想必和大少爷薛元顾总是趁吴疾去练武场围观时,一个劲地往吴疾面前凑也有关。
同样被拒绝过的还有吴疾“府墙外头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天真要求,薛成璧对他的宽容显然是有明确界限的。
逃跑问题日渐严峻,吴疾难免心浮气躁。席间骤然听到曲昭阳说让光头指点薛元顾武功,他不由又想到了这一茬。待席散,他一贯的和薛成璧打了招呼,就“自己玩去”了。先是避过领着一干亲儿子、庶儿子往外走的夫人,再带着几个照顾他的下人往兴光园走。
兴光园其实是个养鸟园子,里头饲养了不少孔雀、白鹤之类,平时供人玩赏。吴疾常来这里喂喂鸟,下人们不疑有他,被吴疾指使着去拿鸟食。吴疾甩开了人,立刻离开青石路,趟着葳蕤的花草到了园中一处角落,钻过下头一门小洞,翻到一处水榭外头。
薛成璧喜水,不计练字看书抚琴焚香客谈,日常活动都在水上,以兹风骚。这处水榭是他除捕星台之外的最爱,平时用来和重要客人单独谈话,早上就有下人特意来收拾过,吴疾猜他没准要带曲昭阳来这里。他窝了一会儿,果然听见那头有脚步声。
吴疾在偷听一事上已经轻车熟路,早早就背靠水榭栏杆下的浮基藏好,少顷薛成璧和曲昭阳的声音果然还算清楚地传过来。
曲昭阳的声音:“明年三月,天子圣寿,正可以把你那义女送去。”
薛成璧的声音:“这……之前掌门大人不是说,可再缓两年之期么?”
“怎么姐夫这是舍不得了么?”冷笑一声,“也罢,我就提醒姐夫一句。师父亲口同我说,老天子已经弄坏了身体,圣寿一过,还能活多久也未可知,恐等不到两年之后了。姐姐在天香苑里养着的那些丫头,我看也不必再去相看了,有你这一个义女,足可成事。待我回去禀过师父,明年你只要平平安安把这份寿礼送到鹿州,事必大谐。”
薛成璧叹气应了,又幽幽道了一声可惜。
吴疾听到一半,已经皮紧:玛德,万万没想到恋童癖是这么个角儿!再一听自己死线提前,等不到十二岁,又有了确切的大限日期,半是皮紧、半是庆幸:他这偷听的时机总还算是压对了点子。
他继续拧脖侧耳细听,等两人说完这个话题,转而说到其他无关的事,便准备偷偷再摸回去。不料一回头,却看见水榭对面的游廊上,一个帅得反光的光头正静静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