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蟾细细看了他一眼,神色认真道:“小檀越是不必对我说谎的,你心里想的,我都听得见。”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怔,叹了口气。
“我又忘了,师父早嘱咐过我,不可将听到的心事说与人知,否则人家是要怨我的。小檀越,我失礼了。”
总算得了清静,吴疾岔着短腿坐在席上如梦似幻的呆逼着,这才隐隐生出不真实感来,深觉这几天过得跟做梦似的。精神一松懈,他的短腿就漫上一阵一阵酸痛,毕竟身躯还是个屁孩,体力不济。他干脆直接四仰八叉倒在席上,叹了口气。
骤然从青年男人的身体换到一个屁孩身体里,差距实在大得离谱,吴疾累得头壳发晕,努力驱赶脑中纷乱的思绪:如之前在牛车上蹲痰盂的耻辱(而且还需要中年妇女苟娘子的协助)、被牛妈妈强行换衣服的耻辱,先想正经事:如何掌握一两样超自然神通、杀回东三环?
首要一条是搞清楚这个世界完整的神仙妖怪世界观,但这“首要一条”还有一个“安全存活”的附加条件。以外头正在改朝换代的严苛环境,如之前那个荒村一样的地方他是不会回去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运气不错,被苟大娘带走,如果事有偏差,还不知道他要面对何种极端严苛的生存条件。
他低头瞪着自己这两条小短腿。
……薛大户诚然可疑,但粮食供应充足,而他目前除了多吃、多睡、快长大,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就他现在这硬件,走路都费劲,遑论逃跑。而他想知道的一切,说不定在这里能更快打听出来——自古以来,最先进的资源就是掌握在这种万恶的资本主义巨富手里的。
于是吴疾一摸饱肚,倒头便睡。
……
这一觉睡得酣甜,睁眼时已经是深夜了。骊珠再次登场,带着一个中年女人,挑灯来看吴疾:“常妈妈瞧瞧,就是这孩子了。”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天香苑的总监常女士了。其人年岁不大,面皮白净,是个气质妇人,和苟娘子之流全然不同。吴疾因工作性质之故,阅人颇多,照面就嗅出她一点不寻常。领导毕竟是领导,常女士见着吴疾的脸,很好地控制住了面部表情,惊艳之色一闪而逝。她问吴疾:“小囡囡,你叫什么名字?”
骊珠道:“妈妈,这孩子是苟大娘打乡野里带回来的,恐听不懂咱们问话。”
吴疾刚落地时,听村人所讲的是一种方言,他听得懂;后来苟娘子回到薛府所说的语言,和骊珠、常妈妈当下所说的就是同一种,他也听得懂;不但听得懂,他还能分辨出骊珠、常妈妈的口音明显字正腔圆、标准得多,且这种语言是可以对得上这里的文字的,但村民的方言不能。
吴疾知道之前收养自己的那家农户压根没给自己起正经名,便对着自己身体自带的语言记忆,干脆地答道:“我叫吴疾。”
骊珠惊道:“这孩子竟会说官话?!”
常妈妈殊无异色,竟还笑了。“这官话是说的不错,可她姓吴,咱们鹿州、绣州的贵人可都没有姓这个的。你这名字不美,日后请夫人赐你个美些的。”
说完仍脸上带着微笑,和骊珠携手走了。
吴疾望着这常妈妈的背影,琢磨过味儿来:
其一,原来这就叫“官话”;
其二,这意思就是他已经顺利地被新部门挂上号了,敢情只是小总管过来例行认个脸;
其三……他就说怎么看着眼熟,实在是常女士这面相太典型,和他见过的某些给明星和大户之间牵线儿的高级“经纪人”有些类似。这类人,笑也笑不进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