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去找你。毕竟你……应该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了。可是你现在过得挺好,挺轻松,似乎也用不着我的回报。啊……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回报不了你什么。但是如果有机会,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您一定要来找我,我会竭尽所能帮您。”
叶从心忙说:“我不需要回报,甜甜。你看到我过得好,是因为我不可能像个小年轻一样,丢了个人便哭天抢地,我还要继续生活。要生活,就不能哭着生活,要笑。”
“我没有怪您的意思!”陈秋糖摆着手说。
叶从心试图从她脸上看到谎言的蛛丝马迹,但她看到的只有闪躲的目光。这目光作何种解释都可以,也许只是不好意思面对吧。陈秋糖从小不擅骗人,而她所说的这些经历自圆其说得甚是圆满。
叶从心将本子还给她,颓然笑笑。她仿佛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传说中的宝箱,打开来看却只有一张字条写着“回头是岸”。她沉默许久,问:“在这里过得好吗?现在想不想跟我回家?那是你住了很多年的地方。”
陈秋糖一愣,似乎没料到她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我在这儿挺好的。”
叶从心点点头,“随你吧,想回家了告诉我,反正我们有微信联系。”
陈秋糖扯了扯嘴角。
“我和你说过的事情都是真的,是真的把阿黄当做朋友,也是真的放不下我的小前女友。”叶从心苦笑,“你倒好,几年不见不仅把该忘的都忘了,还练出了骗人的本事。”
陈秋糖咽了咽口水,然后咧着嘴笑。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叶从心莫名其妙地说,然后抬起手,陈秋糖便下意识地低下头。手抬到搞过自己十公分的高度,刚好按在陈秋糖的头顶上。动动手,陈秋糖扎成马尾的头发便乱糟糟了。
叶从心心中一酸,眼前那孩子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似乎是笑了一下所以肩膀一颤:“这是不是原来养成的习惯啊。”
“我走了。”叶从心收回手,转身离去。她担心再慢一秒,就要在那孩子面前哭出来了。
离开琴行仿佛挣脱牢笼一样畅快,但是在离开之前,叶从心扶着门,回头看了一眼。
陈秋糖出来工作了,她正在给一把吉他调音。她坐在阳光里,袖子摞上去露出比记忆力还要瘦削许多的小臂,搭在琴上,旋动旋钮时腕子显露出青筋。她闭着眼睛歪着头,轻轻皱眉,并不需要使用调音器——她依然是有着天生的艺术细胞的,失去了视力,听觉和乐感便被激发出来。原来她带着厚瓶底眼镜的样子竟也俊俏清新。
叶从心离开了,正在接待的顾客也离开了。陈秋糖将琴放回琴盒,收好,便感觉背后被人用什么戳了戳。
杜灵递给她一叠纸页。
陈秋糖接过来,又拿起活页本。她对着手中零散的纸页发了会儿呆,看得一时喜悦一时悲哀,那上面的内容全部有关风月,是她特意从活页本上一张张找出来抽掉的。此时,已经过了叶从心的那一关,她将这些关乎爱情的纸页重新装回到活页本的最后。
“这么装下去,何苦呢?”杜灵靠在墙边问她,拍着她的背,又递了张面巾纸给她,用来擦拭她未能察觉的眼泪,“以后肯定会经常见面了,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
“故事编得倒是圆满,好一个狗血的失忆梗。你觉得她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