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若大骇,望着青年颤颤落泪,为侍卫拖出去。静静心思,她懂了陈叔应的拒绝。
“红若只求能在殿下身边做个扫洒婢女,殿下亦不成全吗……豫章王殿下……”
红若卑微的哭求自宫门传来,却无人肯应她。
毕竟,某人最擅长便是流水无情。
陈叔应缓步移至庭中,头顶乌云攒攒,片刻风卷飞沙,雨打翠叶。
银雨斜飞于青年之侧,沾湿他浓丽疏冷的眉目,风中袖袂摇曳、发丝飞扬,任天地云动、日月昏聩,仍然面色不变。
如此做,是错了吧?
陈叔应望着昏暗天际,心中说了这么一句。
啪咔——
此时一声惊雷落在陈叔应头顶,仿佛直冲他而来。
青年自岿然不动,纵使他的模样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养尊处优,肌肤发丝无一处不是精心保养的娇嫩,全不似沙场将军,抑或南图南顺那般孔武有力、满身腱子肉,但却独有许多男人都没有的,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血性与气魄。
认定了,便是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南图撑伞出来,很是担心。
“殿下一夜不眠,回殿中休息吧,身子要紧。”
“嗯。”
陈叔应由人撑着伞,负手步入殿中,雷雨倾盆,风雨里只留下淡淡的沉水香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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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雷阵阵之后,便是秋浅、秋深,不多几月,冰霜如期而至,转眼便是半载过去。
自三国东吴之后,南方气候转冷,百姓说是天灾降世,惩罚世道的,乃至淮水数度结冰,今岁也不例外。
尤郡国之西南,柴桑县的雪尤为大。
县城西大街北边儿时县令曹路的家宅,青瓦白墙,宅子不大不小,盖在皑皑白雪下,青瓦在雪下露出青黑轮廓,整个儿如一幅丹青素描。
天刚亮,宅子后院儿贪睡的公鸡,迟迟打了两声鸣。许是它叫到一半儿被冷气冻着,哆哆嗦嗦,草草收场。
曹家长女的闺房小院儿里,丫鬟两双进进出出,捧着热腾腾的水盆栉巾鱼贯而入,劝她们家赖床的姑娘——
“姑娘、姑娘,您听,公鸡都叫了好多声了,您该起了。”
“是啊,您总不能比那畜生的输了气势,奴婢们伺候您起吧。”
床沿的桃粉绫帐摇了摇,伸出一只松垮垮的素手,和一截白白嫩嫩的藕臂,可丝毫没有再动弹的意向。
丫鬟们瞧一眼明纸窗外天色渐渐大亮,急了——
“姑娘啊,您若再不起,便要误了启程了。你今日要和少爷去豫章王宫的呀!”
“对对对,听说豫章王可劲坏脾气、大架子,若是迟一日到,恐怕给您脸色瞧。”
“是呀是呀,您可是老爷、夫人、少爷和奴婢们心尖尖的主儿,您要是受了半分委屈,老爷夫人少爷和奴婢们得心疼死了。”
那截皓腕摆了摆,有迷迷糊糊的娇软咕哝——“……别、别吵,我再睡会儿,再……睡会儿……”
有翻身声。
丫鬟们面面相觑正急哭眼儿,便听庭中有救星之声传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唉,你怎么还懒着床?”
县令夫人谢氏提着深衣衣摆急急踏雪而来,“马车、行李都收拾停当了,就等你了!连你弟弟都起了,你还比不上你弟弟啊……”
谢氏是门阀谢家庶出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