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好多男生异常博学,他们上课与老师闲聊或答题时或操作机械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学识让杜若汗颜,每每跟天女散花似的撒给她一堆堆陌生的知识点,待她课下翻阅书海查询。
这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她更长时间地埋头于图书馆,从叔本华翻到维特根斯坦,从普朗克翻到德布罗意。
但另一种无形的差距则很难填补——他们奇奇怪怪的发散思维,和脑洞冲破天际的想象力。
她只剩围观惊叹的份儿,一面受益于他们,启开新世界,一面又陷入“为什么他们能想到我却想不到”的愁绪中。
杜若犹记当初被录取时,高中班主任告诉她:上大学后,你会见到很多比你厉害的人。不要惊慌,不要生气,也不要沮丧,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一步一步走好自己的路。
她记着这话,她不急不躁。
她由衷地佩服和欣赏班上的男生们,他们对未知永远充满好奇与热情,他们对所学所得充满深深的爱意。哪怕平日里看上去再普通内向的男孩子,也有让他们谈起便口若悬河眼睛放光的领域。
他们对杜若很友好,甚至是照顾。不论学习还是生活,有问必答,有忙必帮。有次杜若遇上不懂的问题,正向万子昂请教,周围几个男生听到,全凑过来你一嘴我一嘴地给她讲解。讲了个透彻,顺带科普一堆周边知识。
就像教室里实验室里坐着二十一个哥哥似的。
小教室第一排也成了她的专属座位,没人跟她抢。实验室上课,最靠近讲师的位置也留给她。
甚至碰上系里的大课,他们也会帮她占座。
那天上公共英语课,何欢欢跟着她坐到了好座位,忍不住感叹:“班花待遇就是不一样。”
杜若无语地斜她一眼。
公共英语是大班教学,阶梯教室里满满当当全是人。
上课铃还没响,
杜若翻开书,默念单词,脑袋后传来一声懒散的问询:
“你这旁边没人吧?”
一瞬间,她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又是他?
不坐最后一排,跑这儿凑什么热闹?!
她知道他在问她斜后方的万子昂,他们是隔壁宿舍,开学那么久了,自然都认识。
万子昂说:“没人。”
景明把书扔桌上,颓颓地坐下,说:“操,来迟了。最后几排全被占了。”
杜若:“……”
万子昂:“不想上大课,下次帮你点名喊到。”
景明叹气:“这老师跟我妈是同学,她认识我。”
杜若:“……”
才开学就惦记逃课,白费他爸的苦心。
她没意识到,对他的腹诽日渐刻薄,像阿q式的反抗,以对抗他对她的傲慢无礼。
正默默鄙夷着,椅子板底下“哐当”一声响,他的脚隔着薄板踢得她屁股下一震。
杜若心头惊跳:???
“哦。抱歉。”景明稍稍前倾,低低的嗓音近在她耳后。
她耳朵发麻。
阶梯教室,前排椅子矮,他腿太长,舒展时不小心踢到前排,赶紧收腿调整坐姿。
“还是最后一排空间大。”景明自言自语。
杜若低头看书,没敢回头。
景明见她不回头,这才来了注意。他声音不至于小到让人听不见,前边人却没反应,脾气还不小?
他微眯着眼看她后脑勺半晌,隐约有了些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