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栖又重新打量他一眼,“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十岁你就入府了罢。”
“三爷今年也不过十七。”
周栖顿了顿,“那你想娶个什么样儿的?”
王扇已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坦然道,“只求个本分持家的。”
周栖听了心里一沉,一时无语。两人默然对峙了一会儿,王扇只得问,“三爷可是要做媒?”
“不是。”周栖刷地放下车帘子,直接吩咐车夫,“走。”
王扇看着辘辘驶远的马车,又抬头看看快要下雨的天,莫名摇头笑了一声,随手将马鞭丢与门口的小厮,转身入府去了。
阴天气闷,同心却觉得车内更闷。
周栖不知在烦什么,从上车就沉着脸,错目间看见同心紧贴着车壁,愈发不高兴了。他清了清嗓子,“输了多少钱?”
“大概四、五吊罢。”
“你这也叫会打牌?”
同心见他又要无端发难,忙稍作辩解道,“老祖宗高兴,赏了一盒珍珠粉。”
周栖听到她管周老太太叫老祖宗,心里莫名受用,隔了会儿才道,“那是给你的么?交出来。”
新宅没有女眷,同心与丫鬟们混用茉莉粉、铅粉,好不容易得了一盒珍珠粉,勾起了闺阁心性,正爱不释手,“这是奴婢赢的。”
周栖冷哼,“你赢个屁,快赔我那五吊钱。”
同心暗道一盒珍珠粉岂止五吊钱,又不能直说,只得道,“这是女孩子用的东西,爷要来何用?”
周栖斜睨着她,“就不兴送相好么?”
同心没想到他这般无忌,信口开河,加之珍珠粉在自己怀里还没捂热就要拱手送人,心底不禁翻腾出一股怒气来,刚要开口反驳,忽然天边一道惊雷霹雳云层,仿佛大厦崩塌,天地都在人耳边炸开了似的,震得马儿都惊了,车身跟着摇晃了几下。
车内两人俱吓了一跳,周栖不由挑帘往外望,随行的人禀道,“听这雷声,想必是场大雨,咱们走快些,主子当心坐稳。”
“没事,你走着。”周栖缩回头来,却瞥见同心小脸煞白,手下抓着座椅,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见鬼了似的。显是刚才被吓坏了。
他觉得有趣,刚想嘲讽她几句,待把相因后果一想,顿时气道,“别自作多情了,老天爷不管这事!”
回到新宅,芳细还等着,见两人都累了,便去服侍周栖盥沐更衣。同心自去梳头洗脸,笼香铺床,盘坐在榻上小心地搽上一层珍珠粉,又想着能有玫瑰露就更好了。往事如烟,感慨伤心了一回,忽门帘一挑,周栖进来。
她忙将珍珠粉塞到枕下,过去在周栖身后关上门。他脱去外袍,一身白绸中衣爬上床,她过去放帐帘子,却被他拦住,“这就准备歇了?”
同心点头,“都十点钟了,还不睡怎的。”
“就不该干点什么?”周栖暧昧挑眉,撑在枕上瞧她。
同心如遭雷劈,脸上蓦地红了起来,原还感念他难得正经了一日,相处融洽,如今竟又现原形,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今天的瓜子呢?不嗑足一百个不许睡觉!”周栖憋了一整晚,终于能反将她一军,长舒了口气。躺下想想又觉不对,他复又挑开帘子,悠悠从眼角瞥了她一眼,“刚想什么呢。”
幔帐悠悠低垂,周栖这回心满意足地睡了。同心噎得气窘交加,在床畔呆立半晌,方抬腿回去。
次日雨霁,周栖出门会客,芳细与同心在屋里做针线。窗外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