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巷那位的事,昨儿老爷问了没有?”芳细担心。
同心当窗穿针,“我没见着老爷。爷请安回来气色不太好,许是被提点了。”
芳细讶然,“你怎没见着?”
“我陪老太太打牌了,二奶奶与五姑娘也在。”
芳细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过会儿又道,“今日是乞巧节,爷出城了想必赶不回来,小丫头子们准备了灯烛香油,晚上你也来玩罢。”
同心一听不由欢喜,刚要再问,一个婆子从外头跑了进来,“两位姑娘快去看看罢,方婆子的孙女上吊啦。”
这话如晴天霹雳,震得两人目瞪口呆,芳细直抚胸口,“就是要来这屋当差的小桃儿?这怎么话说?”
婆子一拍大腿,“可不是么,方婆子让那丫头去洗衣裳,谁知转眼人就吊梁上了,让人救下来正在顺气,管家派人请大夫去了,我们也不知究竟为什么,不敢闹腾出来,先来回您二位。”
一听人没死,两人先略松了口气,芳细忍不住埋怨,“你这妈妈说话好大喘气。”
同心与她相视一眼,下榻穿鞋,匆匆过去探视。
方婆子已哭晕了一回,被小丫头扶着坐在凳上,“我这一把年纪,儿子吃酒赌钱,媳妇短命早死,养个孙女又上吊……”
内府管家邹氏也赶到了,“大夫都说没事,你哭天抢地的作甚,还嫌不够给主子添乱?”说着打发人领她出去,自己来到两人跟前,悄禀道,“我听说小桃儿原与她表哥订了亲,但她表哥不成器,在外赌博赔光老本,方婆子想要退婚,小桃儿不同意。昨儿听闻他表哥躲债跑了,才闹得如此。都我管教不严,大节下的给主子添堵了,任凭两位姑娘责罚。”
邹氏赔完罪,又指天指地发誓,“我定好好教训那小烂蹄子,做个杀一儆百,往后看谁还敢再闹!”
她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又一阵混乱吵嚷。
同心和芳细面面相觑,邹氏气得扬手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冲到门口骂道,“你们吃屎挑在同一日,跟我打起擂台来了,今天谁都别想好!”
已有婆子赶过来回禀,“那蔡家小子竟跑回来了,被李总管带人按在外头地上。”
邹氏还没发话,外头方婆子已冲了出去,“囚攮的小忘八羔子,还敢爬回来认你祖宗?看我不掀了你的乌龟壳子!”众人忙赶上将她拦住,方婆子哭天抢地,“我苦命的桃儿啊。”
同心揉了一阵眉心,“这姓蔡的就是小桃儿的表哥?”
邹氏忙道,“正是,他叫蔡全来,原是外头跑腿的小厮。昨儿寻不见人,大家都以为是跑了,谁知还有胆回来,我定……”
“这样闹不成体统,先不论哪里关起来。”同心吩咐,“让小桃儿好生歇着,别难为她,下午我再来问话。”
邹氏未料她这般轻轻放下,一时间愣了,不由去瞧芳细。芳细示意她出去照办,自己过去提醒道,“还有什么可问的,爷眼里向来不揉沙子,这桩丑事要被他知道,少说也得打去半条命。你若想施恩,现在赶紧将他们都撵出去,倒还能免一顿打。”
“今日闹到这份上,撵出去只怕小桃儿又寻死。反正爷不在家,能缓就先缓一日,问清楚再说。”
芳细听她说得有理,一时也为难了。两人满怀心事用了午膳,等下午暑气散去,便一同去瞧小桃儿。
邹氏已命将人挪到内院休养,她两眼肿得核桃样,正趴在床边咳嗽,见芳细进门,又溢出泪来,“芳细姐姐,我对不住你,往后咱们不能到一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