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珩见她说得有理有据,也无话反驳,只好闷声说道:“你倒是有经验得很。”
阮秋色也不觉得他是讽刺,没心没肺地接茬:“我这人小时候性子皮,平日里又莽撞,磕磕碰碰也是常事。既然还要画上两个时辰,王爷不妨先去休息,画好了我让时大哥去叫你。”
卫珩淡淡地哼一声:“本王用不着你来安排。”
他说着去书架上拿了本书,便坐在阮秋色作画的桌案旁看了起来。
见他不领情,阮秋色撇撇嘴,也不再多话,只继续飞快地画了起来。
她画得专注,将那人的身形衣饰,五官特征画得一丝不苟。时青坐在稍远处,过来给她磨了一回墨,又帮卫珩添了几次茶水。
阮秋色终于勾完轮廓,取了颜料来上色,刚蘸了蘸就奇道:“哎,王爷,这颜料比上次的可细腻多了。”
卫珩眼睛也没抬一下,只盯着书本道:“上次那画院侍诏胡廷玉以次充好,本王命他亲自研磨了一日一夜。若再入不了你这内行的眼,本王只好禀明圣上,革了他院首的职位了。”
阮秋色不禁咋舌,那胡大人不过是有些粗枝大叶,在绘画上却也是颇有造诣,当这画院院首是实至名归。只可惜碰上了睚眦必报的美人,实在是运气差了些。
十张图画完,阮秋色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月华遍地,却不见月亮。许是子时已过,月挂中天,被屋顶遮了去。
她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颈和手腕,侧头看去,卫珩的书松松拿在手里将要落下,头却微微歪向一边,似乎是睡着了。
她环顾四周,时青不知去了哪里,偌大的书房空空如也,只剩了他们两人。
阮秋色轻轻捶了捶发酸的脊背,站在原地想了片刻。然后她踮起脚尖,悄然走到卫珩面前蹲了下来,仰头去看他沉睡的面容。
听说官员们五更天便要起来早朝,而他拖到子时才入睡,又要处理一整天的公务,想来也是很辛苦的吧。
睡着的美人,敛去了周身的冷冽之气,如画的眉眼看上去安静又柔和。
阮秋色托腮看着他,暗自钦佩,美人果然是美人,睡相也如此好看。她平日里住在书肆,虽是独自睡在阁楼,但楼下小厮们的呼噜声清晰可闻。就连她自己,坐着睡觉也常常口水挂在下巴上,根本就控制不住。
然而美人睡觉不仅不声不响,眉目也比醒着的时候舒展许多,看得人心生欢喜。想起傍晚他不近人情的一推,阮秋色发觉自己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了。顶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怕是做什么都能叫人原谅吧。
然而想到吴维被错判的事,她又觉得自己太没原则了些。
嗯,等美人醒来,还是要再劝他一劝的。
看着他手里的书堪堪就要落下,阮秋色怕惊扰了他好眠,便轻轻夹住那书脊,缓缓用力,想把书从他手里抽出来。
她刚一动作,就见卫珩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他瞳仁黑得好似无边暗夜,染着还未清醒的一层迷蒙,左手却无比精准地扣住阮秋色的手腕,右手覆上她的咽喉收紧。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加思索,全凭本能。
阮秋色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就陡然一紧,她两手慌乱地挣扎起来,袖口拂过桌面,将桌边的茶杯带下了地。
瓷杯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在静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时青几乎是一瞬间就掠进了房内,看清楚屋内的情形,大惊失色道:“王爷!”
卫珩被这两声响动一惊,这才彻底醒转,目光清晰处便是阮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