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终于到了,磨磨蹭蹭的学生们终于姗姗来迟,我也捧着礼物登上列车。
第一班车和最后一班车是我最喜欢的,人少,安静,气氛好,我可以独占一个包厢独处,也不用疲于应付往来人对我的问候寒暄。每当我上一次报纸,就会时不时在车里被小巫师或者往来霍格沃兹的其他相关人员拦住要签名,虽然不多,但这总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另外就是,我也不希望学生们看到我换掉长斗篷之后的模样。在魔法界我是个长着十四五岁样貌却打扮得像四五十岁稳重女巫的怪人形象,可能还会让少数女人嫉妒,让学生和家长们对我的专业产生质疑,不过魔法界无奇不有,他们不会深究,也不觉得奇怪。但这种印象并不适用于麻瓜世界,我不想打扮成偷穿妈妈衣服玩家家酒的小女孩,敲开兰德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门,对已经四十一岁的表哥说圣诞快乐。
临近下车时我放下盘起的长辫子,随手将扎得很低的发辫扯得很蓬松。我换上十四五岁的麻瓜——或者麻鸡——流行的服装,日落橙色棒球衫,缀满星星碎钻的黑色衬衣,穿着帆布鞋裸腿搭一条快膝上十公分的丹宁a字裙。虽然我也喜欢时髦的款式,但作为一个半老徐娘硬要仗着娃娃脸在一群不知情的普通人面前扮俏,还是给我一种装嫩的羞耻感和深深的无奈。你可以当成我不愿意去纽约的另一条原因,如果你想的话。
我拎着装满礼物的大编织袋,鸟笼和电脑包,吃力地推着两个沉甸甸的皮箱往火车门口挪动着,由于箱子实在太沉,我只好一边用手稳定方向,一边用膝盖顶着向前推进。门口,售票员好心帮我提下车后,我将鸟笼和编织袋摞在其中一个行李箱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拉战。
时至圣诞,交通运输繁忙,不知道站台上是哪一家的孩子从我面前跑过,撞到我的皮箱,上方摞着的东西,包括编织袋里的礼物,七七八八地掉落一地。
我倒抽一口气,第一反应先抢救我的天狼星,还好,厚厚的积雪和鸟笼没使她受伤,她只是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而礼物们也大多乖巧听话地陷落进雪里,聚众扎堆,袋子里还有一大半没有撒,很快我就整理好了。
待我重新推着皮箱准备去第一站台口取小推车时,左右张望的我正对上一双灰蓝色的狭长的眼,在厚重的风雪中仍然随着来人逐步靠近而清晰的眼。
沾着雪晶的长眼睫低垂,他眸光一转,看向我的手边,递上了两个扁扁的包裹,巴掌大。
我随着他目光指向,低下头,笑了:“谢谢,马尔福先生。”
“你还是一样受学生欢迎,达灵教授,”他笑着,目光再次接触到我,淡金色的眉却几不可见地缩紧,“虽然我知道天气越冷你的身体就越感到舒适,但你穿得也太……”
我不自觉打量着自己:“放心,我真的不冷,一年四季只有冬天才能让我觉得没像屁股后面有火在烧。唔……你是说,衣服不合适吗?我……呃……是我们院的学生有这么穿的,说今年就流行oversize运动风,还推荐我试试看。可能我穿起来很丑吧。”
我尴尬地笑笑,双手很刻意地拍着身上的积雪,因为我并不知道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而马尔福,他张张口,停顿了片刻,又抿起唇。
“我是想说你穿得像是刚从南半球回来似的,和我们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他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没有觉得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