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院的学生这两天晚上也忙到下半夜,我们画了很多塞德里克的半身像,学院院徽,并做成了标语板和横拉条幅。作为普通群众我们能做的不多,让塞德里克在空旷的充斥早冬寒意的现场第一眼就看到支持着他的我们是大家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斯普劳特院长晚上挨个查房的的时候——她可能是所有院长中唯一一位将融入学生生活做到极致的院长了,她发现女孩子们都在加紧做最后的修改,男孩子们在调鎏金色的魔法油彩,于是便在上面施了很多复杂的魔法,可以在阴郁的天空中迸发烟火喝彩的那种。
入场时我们院每个人的脸上都涂着浓浓的鎏金色和深褐色油彩,很好辨识,秋·张没有和她的同学坐在一起,反而加入我们的队伍,站在我身后,普里斯和海蒂身边,令其他院不知情的人大为惊讶——他们多半还不清楚场上那位勇士已经名草有主,而这段恋情也就是十月末十一月初这几天的事。
第一个上场的便是塞德里克,他经历相当凶险才最终拿到金蛋得以获胜。尽管他采用智取的方法相当明智,但还是不慎在最后关头被烧伤大半边脸。
塞德里克捂住脸,在担架上扭动着,呻.吟着着的同时,秋也在看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昏了过去。两个人相继被送到校医院,赫奇帕奇们也顿时没了心情,接连跟随着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心疼到不行的院长走了大半。
我和看台上的人护送秋去的医院,这是当然的,她在塞德里克对面的病床上躺着休息了快半个小时,被喂了口汤剂,终于醒了过来,可目光触及对面的男朋友时,又变得不镇定起来。塞德里克半张脸都被涂满丑陋而黏着的桔叶黄色药膏,灼烧的剧烈痛楚仍然没有半分减轻,痛得他面部扭曲。
他本不想让心爱的女孩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可是已经晚了,秋颤抖了退了两步,又差点昏了过去。好不容易保持清醒,也没能让人省心,和围在塞德里克身边的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最后不得不被庞弗雷夫人轰了出去。
我被惊吓到的成分多于对因痛苦而狰狞的满是药膏的脸孔的恐惧,以及心痛。我并没预想到以塞德里克的身手会出现这种情况,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能落下,也没能发出那些让男人心烦的,女人的啼哭。作为为数不多的被庞弗雷夫人准许留下来的女生,我多半时间静静杵在角落听塞德里克在球队里的朋友安慰他,听庞弗雷夫人告诉我们平时的注意事项,我默默地记在心里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换了是往常的塞德里克,即使他自己正饱受困扰,也不会舍得让关心他的师生过于心忧难过,甚至会强颜欢笑也说不定。但这并不是此刻的他,痛苦如飓风一般吞噬了他,下午他最痛的时候,药效开始反复的时候,他甚至耳边听不见挚友普里斯的声音,只是一遍遍的哀嚎,那种听了让人心脏都在抽搐的哀嚎。他已经痛到他的整个世界里除了痛苦之外再无其他了。
我心情当然是低落的,但也自知帮不上什么,陪他们呆到下午便离开了。
我离开校医室赶往中庭,准备回休息室的时候路经花园,我站在长廊中,望着身侧的一片喧闹不明所以。我看得见层层又叠叠的学生和其中鹤立鸡群的麦格教授的高高的尖帽子,听得见穆迪教授愤怒的咆哮,还有学生们的惊呼,不由得停住脚步。
在我犹豫要不要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围观者时,有什么东西迅猛地窜进我的视线中,又窜过理石围栏缝隙,绕过我的脚边,灵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