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停住不走的车。过往那些事儿,完完全全串了起来。魏北脖颈上的吻痕,魏北让他听的活春宫。
单伍说,我家小猫咪这爪子利得狠。他就在楼上。
单伍说,是啊,野猫不好养。谁知道在哪儿呢。
魏北就在单伍的阁楼上。魏北就在单伍的身边。
沈南逸对这个认知,起初是没有怒火的。换言之他根本没想起来,应该是先暴怒,还是先走开。他将大奔停在宾利后面,熄了火。
沈南逸坐在车内,沉沉地看着前方。
宾利在摇动。在剧烈摇动。
沈南逸感到口干舌燥,心脏却没加快。就在大奔停稳那一刻,单伍也从后视镜看见了沈南逸。此时魏北跨坐着,眼睛蒙得严实,什么也不知道。
单伍没有停。他看见了,但他依然在奋力运动着。他要魏北喊得大声点,浪一点。魏北便放开嗓子,照办。
云层浓得化不开。空气并没有因为下雨而稀释。呼吸起来,像一块黏腻的过期硬糖。
沈南逸打开车门,下车。他一步步走进宾利,从包里摸出烟盒,叼了根烟。他听见了,听见熟悉的声音,忽软忽浪,勾得人血管膨胀。沈南逸见识过魏北的漂亮,在办那事之时,更漂亮。
是带了欲望的,艳丽的漂亮。
他走近了,站在车后。三个人,只隔着一层后车窗玻璃。
魏北应是与沈南逸面对面。可他看不见,黑漆漆。只是张着嘴,发出音节。
单伍则背对着。
阵雨大了。轰轰烈烈地砸往人间。这时若配上魏北唱薛湘灵出嫁那一段,十分应景。
沈南逸没有离开,他反而靠着宾利的后备箱,点燃有点湿润的烟草。才抽几口,烟熄灭了。于是夜里唯一的火光也熄灭了。
车摇晃得厉害。震得沈南逸后背发麻。他抬头望了望天幕,第一次觉得夜是如此漆黑。
他扔掉烟头,转身从宾利车门边经过。他走过车辆,走向大门。
沈南逸想,算了。他不应当在意的。
雨水将他打湿。从头到脚。沈南逸从未这般狼狈过。
他走到门口,停下几秒。
那是相当漫长的时间,也相当短暂。
沈南逸突然转过身,大步朝宾利走去。
他无法做到不在意。无法不在意。
他满脑子都是魏北跟他说我不说,不管你的事。单伍说,我家小猫咪就在楼上。
雨水噼里啪啦地冲击着脑神经,沈南逸额角与脖颈上青筋暴起。
单伍停下来,他看着沈南逸离开,再折返。魏北不明所以,正要抬手摘下领带。单伍却拉住他,叫他别动。
沈南逸走到主驾驶一侧,他握起拳头,狠狠朝车窗砸去!
“哐!”的一声,吓得魏北惊叫。
第一次,车窗岿然不动。第二次,车窗岿然不动。第三次,车窗出现一点裂痕。第四次,车窗开始龟裂。
魏北问怎么了,怎么了。单伍只叫他不要怕,不要动。
第五次,车窗裂得像蛛网。
第六次,车窗应声而碎!
玻璃渣四溅,单伍抬手挡了一下。沈南逸的视线穿过前车窗,穿过残留在上面的尖锐玻璃碎片,定定地看着他们。
沈南逸声音发沉,沙哑又克制,夹了怒火。
他说“把车门打开。”
话音落地那一刻,魏北差点窒息。
他察觉自己的心跳有一瞬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