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齐国的臣子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极为热烈。
“割几座城池给魏国,魏帝能够熄了野心么?只会膨胀,只会得寸进尺!我齐国男儿难道就不能挺直脊梁骨?非要任人宰割么?”
“眼下魏国的兵马已经有越江之势,若一味地退缩,恐怕我齐国离亡国不远矣!”
“兴兵之事劳民伤财,如今国库空虚,万万不可啊。”
“那应该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魏国入侵?难道在魏国的铁骑下,我齐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比不上那点银两?”
“魏国此番只是试探,想来不敢真正越江,我等不必担忧,万不可自乱阵脚。”
武将多主战,而善于纸上谈兵的书生们则是忧心着其他的事情。唇枪舌剑,一来一往竟然拿不出最终的主意。江卓拱手立在群臣之前,始终沉默不语,直到天子那似笑非笑的询问声响起,讨论声在这一刻停歇,江卓才向前一步,敬声道:“臣以为该战。”
贺牧之勾了勾唇,又笑道:“可是正如李侍郎所言,劳民伤财,前线战士的粮草难以供应,辎重不行,用什么与魏国战斗?”有贺修齐这等搜刮民脂民膏的天子在,国库空虚,可是皇帝的私人宝库未必会空。贺牧之不打算说出这等事,而是将话题又抛到了江卓的身上,没等到应答,他状若不经意地提起,“民间歌谣传,白玉堂,金作马,最富不在帝王家。不知道说得是什么事情?”
江卓一惊,额上顿时淌落了滴滴的冷汗,他抬眸望了贺牧之一眼,回声道:“臣愿意献出大半家财,以供前线将士之需。”江卓此言一出,其他大臣纷纷互相对视,窃窃私语,不知其真心假意。
贺牧之双手背在身后,从白玉阶上缓步而下,他轻笑一声道:“看来只有江卿一人肯慷慨解囊。”
“臣愿意!”
“臣也愿意!”
……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装傻充愣都是不可能之事,虽然不舍万贯家财,可比起自己的这条性命,便又算不得什么。机灵的大臣眸子转动,一方面献出家财,另一方面想主动承担运送粮草这“苦差事”,希望能从其中捞几笔油水,贺牧之岂会不明了?退朝之后,群臣离散,唯有江卓仍旧留在了原地。明明请命押送粮草的,中有耿直清廉之人,为何天子偏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那些个尸位素餐的贪婪之辈,若是因此误事那岂不是大憾?
“你以为赵禄和裴劲松他们倒下,朝堂上的势力便会被肃清么?”贺牧之一眼便看出了江卓的疑问,轻笑了一声,又道,“押运粮草和银两之事你再去寻找心腹,至于另一头,用茅草和稻草替换了便是。”那些个臣子身上的罪状不少,可是远远不够,贺牧之想要借助押运粮草一举除掉祸患。
至于魏国那一头,料想到了齐国会态度强硬起来,进行反攻,只不过一连串的捷报让他们开始忘乎所以,将齐国的故意示弱当做是齐主的无能。小规模的试探,给魏主送去了好消息,最终魏国的君臣决定彻底撕毁合约,一举南下,将齐国纳入魏国的境内,从而完成先帝所不能完成的壮举。
风冷冷,水潇潇。
迎接魏国兵马的不是洞开的城门,而是死亡的号召。
前方的兵马才准备渡江,后方原本被齐国割出的城池,开始发生动乱了。官民一心对抗魏国,誓死不做魏国的臣民。霎时间,一片江山成血染之画,贺牧之亲自在图纸上勾勒出了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