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当年他横插一手,自己未必会与木奕珩如此迅速的成婚。
木奕珩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吃了不少苦头。这些林云暖都有所耳闻。
如今听及卫国公提起此人,心中犹豫片刻, 脚步顿住了。
卫国公似乎笃定她会留下,不疾不徐坐到茶几边上。
林云暖就立在门前,并不催促, 耐心等他继续往下说。
默契达成, 卫国公微微笑了下。
“威武侯在外的风评如何,你尽可以去打听一下。”他身为长辈,有些话自然是不好与自己儿媳妇细说的, 只道, “奕珩如今给此人盯上, 驯服不下,便行强迫之举。此人久在沙场,有煞神之名, 手下兵马数万, 连天家也要敬其三分。今上对其……”
卫国公顿了顿,这传言不大好听, 他斟酌用词,缓缓道, “……甚为爱重。为人又低调勤俭, 行事滴水不漏, 在朝中从不结党营私, 实属一代忠勇孤臣。故而,这颗钉子极难拔除,奕珩官位低微,根基不稳,如今已与此人成仇。我好容易将奕珩从他手里要出来,送到宫里去,就是不希望奕珩再受他掣肘。可是……”
他这才说到重点:“童杰若有心报复,奕珩便是远离兵营,也难逃劫数。木家早失圣心,与各世家貌合神离,除我而外,再无人可助奕珩,可护奕珩。你若是个聪明丫头,当明白其中轻重。奕珩乃是你的夫君,你必期望他平安顺遂,而非置身险境。”
他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抬起眼,深邃的眸子闪过一缕寒光,“我有法子,可对付童杰。”
林云暖目视面前的人。
她突然很庆幸,木奕珩不像他。
一个父亲,用儿子的安危来威胁儿子听自己的话?这简直太荒谬了不是么?
可堂堂国公,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是不知,这样只会令人反感么?
抑或是,他心里一清二楚,可他不在乎。
不在乎她如何想,不在乎木奕珩如何想。
他与木奕珩二十三年来不曾有过半日相伴教养,如今想要认回骨肉,不是思谋如何补偿,如何爱护,却是用这种毫无感情的话,来逼迫、威胁、利诱自己的骨肉。
天性凉薄。
说的就是卫国公这样的人。
他不懂感情。
或者说,他生来,就不知感情是什么东西。
林云暖遍体深寒,瞧来的目光从陌生无感,到变得有点恐惧。
威武侯可怕,难道卫国公不可怕么?
木奕珩镇日在外,与之周旋的,竟都是这样的人么?
她心里有些心疼。
从前林旭待她严厉,要求之高可谓苛刻,可与眼前这人相比,林旭无疑可称得上是慈父了。
林云暖此刻突然失了方才的从容。
她舌尖紧紧抵住牙齿,用力地攥攥拳,方道:“国公爷所言,我听懂了。”
她行了一礼朝外走。
这回卫国公没有喊住她。
官场浸淫二十多年,卫国公怎瞧不出适才小妇人的慌乱和恐惧。
知道怕就好。
懂得敬畏的人,更易掌握。
林云暖从屋中出来,迎面遇上沈世京,他手里端着汤药,正往这边走。
抬眼看到卫国公从林云暖身后的房间中走出来,他明显愣怔住。
想到适才他端药过来,不慎给人撞洒……沈世京面上蕴起薄怒,他醉心医道,为人处世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