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暖试图喊他的名字。
他是迟钝的,像没听见,没半点反应。
林云暖凑过去,想伸手推一推他。
就在这时,他抬起脸。
空洞的目光越过她,看向虚无。
……………………………………
木奕珩长时间如此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走廊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各处喧哗起来。
“给我吃的,快给我吃!”
呼呼喝喝地吓退那些伸出来的手,牢头停步在木奕珩所在的牢房前面。
手里托盘摆着四菜一汤一饭,还有一壶酒。
狱卒打开门,那牢头谄媚地低头进来,喊了一声“九爷”。
接着他看见桌上一动没动过的饭菜,神色一变。
手上的托盘放下,吩咐人把旧的那些饭菜撤走。
牢头躬身在他面前劝道:“九爷,多少用一些。再这么熬下去,就是人找回来,您也……您也没力气去见啊。”
木奕珩看也没看他。
他闭上眼,扬起脸,靠在身后的墙上。
睫毛那样长长的一扇,鼻梁高高的,如山峦起伏。
好看的一张脸,眼窝和两颊深深陷下去。
他不说话。已经十几天不曾开口说过话。
被关在这地牢里面,镇日就这样呆呆的坐着。
也有活过来的时候,每每张勇过来回报时,他的眼睛见到来人,会发光。嘴唇轻轻启开一条缝隙,期待对方说出他想听的结果。
可是,他一直没能如愿。
天上地下,他的人打听遍了,没半点线索。
她凭空消失,除了孩子和他的心,再没带走任何东西。
卫国公和木大老爷奔走筹谋,替他求情,想捞他出去。
他不想出去。
回到那个处处是回忆的院子,他怕自己会扛不住。
就这样,一个人在这儿,挺好。
……………………
林云暖和一个热心的邻居大姐一块儿上街买布头。
她穿一身质地柔软的棉布衣裳,蓝色百褶裙子,头发用发带随意裹住,脚上踩着木屐,和邻人同打一把伞,走过很长的街道,七拐八绕来到一个深巷尽头的小布店。
邻人笑着收了伞,往店里头一指,“你自己瞧,东西和外头不差,价钱便宜一半儿,正街上那些大店面都是骗傻子的,咱们过日子的人,得寻这样的好地方。”
林云暖认得出布的好坏,这店里有些布瞧着流光水滑,织的不够密,这样的布不经用,做成衣服容易磨破,虽是俭省了银钱,确实质量差许多。
最后选了不起眼的一块棉纱,——倒也不是非得丝绸锦缎,如今白身一个,穿个舒服自在就行。
会了帐,两人又各自去买了鱼和菜。
她很享受这种平凡的生活,有时候不叫厨上的婆子出来采买,她自己来,为着随意的逛街市,瞧热闹,有时候还带钰哥儿出来,在桥下等说书的停上好一会儿。
烟火气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且活得很充实。
卖鱼的妇人已经认得她,老远就招呼:“妹子今儿买两条鲜鱼?”
林云暖微笑:“大嫂给挑两条活奔乱跳的,还按老价儿?”
那卖鱼的拎起两尾鱼道:“妹子还不放心我?我家汉子清晨网上来的,都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