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没亮,周津塬一夜未睡,又准备去医院。
他带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存有一万多张血肉模糊的手术图片。
不知道为什么,周津塬感觉比起身体,他的精神非常疲倦。在以往,周津塬从没有感觉年岁增长,他感觉他依旧留在少年时代,但这种时候好像过去了。
周津塬的那一辆奔驰车买得很早,基本只在市内开,公里数也少。但在今天,他突然有种想换新车的冲动。就是,想把一切都换掉的冲动。
有个背影在楼下站着,有点熟悉。
苏昕穿着一袭白裙,正站在远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目光清澈,身姿纤细薄弱。周津塬心里一下子就软了,他想到他以前和许晗一起绕马路,一遍遍地走圈。
周津塬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苏昕脸色苍白,清澈的眼睛中有各种情绪。“我有句话想问你,你不能骗我。你昨晚是不是和赵想容在一起,你俩和好了?”
周津塬简单地答了句:“没有。”
苏昕很快就放了心,她就知道!
“昨天我打你电话,是她接的电话。”她谨慎地说了一句,但看周津塬那副样子,他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我要去参加早读会。”周津塬说,“早上六点半要查房。”
“哎……”她斟酌地问,“我能陪你一起去?”
周津塬稍微迟疑了一下,他说:“我今天不想开车。”
苏昕摇手:“我不是让你送我回家,就是想陪陪你。”
他说:“你等我很久了?”
“对……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很早就来了。”苏昕走上前,她搂住周津塬,在他下巴上轻轻一吻。
周津塬和苏昕又说了几句,自己走了。
一路上,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又让出租车司机掉头,停在另一个豪华小区的门口。
赵想容已经把两人的婚房过户到她自己名下。
不过,周津塬凭借旧卡,依旧畅通无阻地走进来。他试了试指纹密码,依旧能用。赵想容也没改,他怀疑离婚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也不需要,公寓已经是她的了。
小区保安和周津塬打招呼,说:“周先生,您家又一堆快递。”
周津塬轻描淡写地说:“辛苦。”
电梯往上升,周津塬站在当中,他不知道冒着迟到和被教授骂的风险,来到旧公寓是想干什么。但是,他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来一趟。
这豪华公寓里依旧亮堂堂的,周津塬以前住在这里,总觉得就像住在售楼的样板间,但独住几个月,回到这里,他才发现赵想容的品味非常之好。
赵想容热爱花哨,但她严格遵守设计师的意见,不乱买任何摆设。这么多年,这个家依旧维持着设计师的初心,那种高雅奢华又有一点温馨的气息。
只不过,随着女主人和男主人的前后抛弃,整个家,仿佛灰了一层。
周津塬走进那如同时装展示柜的房间,对女人那些华丽的东西有种陌生感,很快就走出来。他又走进自己的套房,和临走前没有任何改变。
他在家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客厅,用目光把四处扫了一遍:落地窗,水晶灯,以及华丽的大理石。在客厅的角柜,依旧摆着两人的结婚照。
平常,这巨大婚纱照旁边,都会摆着当季盛放的鲜花。在赵想容感到无聊时,她也会用软布,擦拭纯银和珍珠镶嵌的巨大相框。周津塬那时候还讽刺地想,这大概是粉红豹这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