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道:“走一步算一步罢……我带你离开柳陶,除了逃征兵,也是因为你爹当年的事,我已不想在那儿多待。如今带你到襄陵却落得这般境地,世事难料!”
赵琼劝:“留在柳陶你万一被抓走充军了怎么办?来襄陵,好歹能有寻找别的出路的机会,不至于路被堵死。要我说,来襄陵比留在柳陶好。”
征兵,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出男丁,按《燕律》,六十老翁自然不用充军,但律法抵不过暗箱操作啊!有些人家不愿丈夫儿子充军,就拿钱行贿,征兵的收了银钱,为了弄够人数就抓老弱病残的凑数,路上死了也不要紧,就说是病死的。这些事儿是赵老三从走镖人口中得知的。
“或许罢。”赵老三神色郁郁,“我看着征兵的来襄陵也是迟早的事,征粮征兵一般都是同时进行的。”
院里拴着的毛驴打了个响鼻,发出一声怪叫。
赵琼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咱还没喂驴呢!”
易家分出来给赵琼爷孙俩住的房子是间草料屋,赵琼在得到主人的许可后抱了一把草料喂驴。
易朝州显然已经给父母说了征粮之事,他们俩满面担忧地出了屋,奔到赵琼身前一叠声地追问:“你可是真的看见告示上写了什么?可否复述一番?我们夫妇都不识字,万一……”
赵琼耐心地将自己所见解释了一遍。
易家大婶听完后哭丧个脸,易家大叔匆忙喊了左邻右舍一起去街口看告示。
“把粮食藏起来一些,藏严实,谁也不知你家有多少余粮啊!”赵琼道。
“万万不敢!”易大婶大惊失色,她压低声音道,“这是大罪,一被举报是要重罚的,坐牢杀头的都有!”
赵琼无奈,藏粮食要承担被重罚的风险,交粮食要承担被饿死风险,两相对比,到底哪一种风险更低?
她只能在听到易大婶的话后附和着回道:“我也就是想想罢了,谁都不会有这个胆子的。”
古时候查证偷税漏税的手段是比较落后的,小心谨慎安排严密一些,别人还真不知你家留了多少余粮。征粮的官兵可能会搜院子,但只要藏得深些,并不容易被查出少交了粮。
一夜无眠。
不管是易家人还是姓赵的爷孙都各怀心事。
第二天,赵老三天一亮就出门了,他嘱咐赵琼先和易家人待一块,他自己先去城里探探情况。
赵琼人比较机灵,易家人看着也老实忠厚,赵老三还算放心地出了门。
易家夫妇下地干活了,赵琼闲着无聊,索性和易朝州出去逛逛。
“你们这儿有私塾吗?有没有教书先生?”赵琼问。
“都有,但我上不起。”易朝州答。
赵琼笑了笑:“你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来教你,你愿意学吗?”
“自然!”易朝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赵琼和易朝州找了个枝繁叶茂的大树,在裸露出土层的树根上并排坐着,她捡了个树枝在地上比划,“你的名该这样写……也不算难。”
“你会了,当然不觉得难。”易朝州嘴上抱怨,手里却很认真地模仿赵琼的字迹,“你跟谁学的识字?”
“跟我爷爷学的。”赵琼纠正他的写法,“写字要按笔画顺序,不能没有章法地胡写,就像布兵阵打仗一样,你需先排好这儿的兵,再排好那儿的兵,这样才算有章法。”
“你爷爷真有学问。”易朝州对给他起名的赵老三感到由衷的敬佩。
赵琼被他逗笑了,赵老三哪里算什么有学问的人?他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