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去元家。咱们先回院子收拾东西,打包好粮食,然后把粮食带到驴车上运过去。”赵琼早就筹划好了,“几袋粮食装到车上太不安全,暴民连粮店都敢哄抢,更别提咱们这两个小身板,根本就守不住粮食。我记得你家有一间草料房,咱们先去你家装一车草料,运回茶馆,把粮食掩藏在草料中,然后再架驴车去元家。等会儿到了你家,你还可以收拾些值钱物件,不过那些易沾染病气的东西就不要带走了……”
“没什么可收拾的,我家穷得叮当响,最值钱的家当就是埋在院里的槐树底下的陶罐,里面装了一小串子铜钱。”易朝州自嘲地笑了笑,“所以当初我被你拉走时才没有要坚持回去收拾东西,因为我家没什么可偷的。”
“会过去的。”赵琼道,“鸿运和霉运都是交替的,人不可能一直倒霉,咱们这段时间估计把这辈子的霉都给倒完了,以后就剩下好运了。”
易朝州笑,“你这说法倒有趣。”
……
赵老三以白布遮面,手上拿着一碗乌黑的草药汤,小心翼翼地喂一个病人喝。
“多谢赵翁。”那人轻轻咳嗽着道,“你年纪这么大,着实不该来这地方。”
“谁想来这鬼地方,我被抓到这里,孙儿无人照料,要不是我不复年轻时的身手,早就爬墙逃走了!”赵老三气坏了,“那几个官兵不仅不长眼,连脑子都丢了!”
“赵翁说话注意些!”病人连忙四处看看,见周围无人才松了口气。
赵老三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熬制草药的大锅旁边爆发出一阵争吵。
身染鼠疫者全部都被集中到城西的晒谷场了,宽敞的地上躺了许多皮肤布满淤血、双目赤红咳嗽不断的病人。
熬制草药的大锅就架在墙边上,几个被临时抓过来的郎中正在吵该往锅里放什么草药。
赵老三端着药碗走过去一听,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哆哆嗦嗦地道:“你们这几个庸医!肺有脓痰、四肢肿痛,当取些清热解毒的药物来煎,如此才可缓解病症!你们居然在争论该放几钱死人棺材上刮下来的灰?!”
“赵翁,你瞧这些病人身上死气浓重,当服用死气重些的东西对冲,以毒攻毒,鼠疫才可解!”一个胖郎中摇头晃脑地捻着胡子道。
赵老三差点气得晕过去。
另一个瘦郎中也摇头晃脑地道:“你的法子不行!该取了符纸烧成灰,入水煮上半个时辰,给病人服下。你这以毒攻毒的法子不中用,病人体虚,受不住这般烈性的药方,怕是会死,应当用我这法子,温和些。”
赵老三眼前一黑,缓了好久,抬起老腿怒踹一胖一瘦的两个郎中,暴跳如雷道:“用个鬼的法子,明明就是两个江湖骗子!死人棺材入药?符纸烧灰入药?居然还争论得煞有介事?你二人可通半点药理?!庸医害人、庸医害人!”
胖郎中脸色涨红,“你这老头,我念你年纪大,尊称一声赵翁,你瞎摆什么谱?”
“说我二人是江湖骗子,我瞧你才是江湖骗子!你若真懂医术,怎么不去开医馆?”瘦郎中鼻子都气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