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阿喜起来时,张婶就已经在灶屋里忙了,不一会儿煮了米汤,包了咸菜饼子,谷子过来时连鸡都喂了,催促着她们坐下来吃:“这家里没个能干活的就是不行,谷子啊你可得多吃点,快点长大,才好替你嫂子替你姐分担。”
谷子不做声,拿起个饼子咬了口,神情一顿,想说什么,桌子底下英子扯了他,谷子瘪嘴将这偏硬的饼子嚼了下去。
“我看外头柴也不多了,得去山上劈一些回来。”张婶可没觉得自己包的饼有多难吃,喊着阿喜,“阿喜啊,趁早你跟我上山先去捡点来。”
阿喜看着那里外不均的咸菜,再看谷子的神情,拿起一块饼微皱了下眉头:“娘,您做这么多浪费了。”
“这有什么浪费的,这样才管饱,下地才不会饿。”张婶催着阿喜吃早食,看那神情,就是想支开江家这俩小的,与她独自说话。
阿喜也如了她的愿:“英子,你与谷子等会把地窖收拾好。”
谷子神情有些犹豫,他想跟着嫂子一块儿去,英子按下弟弟的手:“嫂子您放心。”
阿喜起身去屋檐下取柴刀,背上背篓往外走,张婶神情一喜,赶上去后回头看了眼这姐弟俩,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嫌弃。
看着她们走出院子,谷子愁道:“姐,你干嘛拦着我。”
“嫂子让我们收拾地窖,你去做什么。”英子在陶盆子上放了盖子,“我去打水,你把稻草捆扛出来晒晒。”
谷子追到院子里,看英子一桶桶往水缸里打水:“姐你就不担心张家人把嫂子带走。”
英子的手一顿,用力把木桶往地上一放,井水溅出来湿了裤脚,她闷声道:“还不快去!”
谷子顿时红了眼眶,倔的扭头过去,朝地窖那儿奔去,背后看去,他还抬手在抹眼睛。
英子神情一黯,她当然担心了,可她不能像谷子那样抱着嫂子哭,家里现在这样嫂子已经够操心的了,她要替嫂子分担些。
这厢张婶与与阿喜朝林子里走去,沿途还不忘与人打招呼。
福田村与旺家村相邻,一个时辰的脚程,翻过个山头就到了,张喜儿嫁过来那半年里,张婶因为时常过来,在这儿认识的人也挺多。
只不过她热络打着招呼,周遭的人看她的目光却各不一样,江家这才二七罢,好歹是亲家,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
去林子要经过种地的梯田,这时辰在地里忙的人不少,恰好经过江家那几垄地,张婶看翻地的人自个儿不认得,哎了声:“阿喜啊,这不是你家的地。”
阿喜有意道:“租出去了。”
果不其然张婶的眼神亮了:“租出去了?自己不种了啊?”
“种不过来,租点还债。”
“那能租多少钱。”
“没几个钱。”
张婶追上去:“水田也租出去了?”
阿喜嗯了声:“想攒钱送谷子去念书。”
“哟这哪够啊!”张婶即刻提高了银两,惹的附近的人侧目后,她又赶紧的放低了声音,伸手掐了下阿喜的手臂,“你这死丫头,念书得多少钱,光是那束脩一年就得二两银子,还有那纸,你大字不识一个晓得它多贵啊。”
阿喜的眉头快拧成绳了,她长那么大,可从没被人这又吼又掐的,心中又有些同情死去的张喜儿,江家这儿好歹英子与谷子对她真心,张家那边个顶个都是吸血鬼。
阿喜离她远了些:“读书才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