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应着,老老实实地走了,卿城悄悄探头看了看,不由得撇了撇嘴。那两人长得五大三粗的,让卿城又想起昨日沐浴那十分不美好的体验。
他一直躲在灌木后面,直到槿姑也走远,才提了水回去洒扫寝殿。
这晚,晋风又是入夜时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卿城已经睡着在墙角的小被窝里。
他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的,他又一次拢着被子从门缝向外看,只见几个小厮正围着东倒西歪的晋风,想要上去搀扶一把,却一个个被他推开。
月光底下,晋风的身姿俊逸挺拔,清冷的面容却显得憔悴而落泊。他的声音粗重得像疯了一般,他扯着喉咙在嘶喊“是谁说本王醉了本王没醉,去拿酒来拿酒来”
醉了卿城心里突然有些不太光明的小雀跃,他暗搓搓地想着,在自己只剩下最后两个晚上的时候,他又喝醉了,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又有机会了
寝殿的门被推开,晋风晃悠悠地迈了进来。几个小厮连忙跟着进了门,晋风却突然“嗖”地一下,从剑架上将长剑抽了出来。他暴躁地回身一扫,叫道“都说了别跟着本王,本王没醉。滚,都滚”
长剑闪着银白的寒光,在眼前忽闪而过,小厮们被吓得抱头鼠窜。生怕跑得慢了些,万一喝醉了没个准头,谁碰上谁倒霉。
不过眨眼间,小厮们便以短跑冠军的速度消失不见。晋风也不将剑插回鞘去,只是随手一掷,剑锋笔直地就朝着卿城飞过来,“嗖”地一下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也把卿城那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击得粉碎。
其实方才,他也想跑的,只是刚刚睡醒,反应慢了那么半拍,这会儿再跑,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他手扶着墙,腿不争气地发软,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爬晋风的床,简直就是耗子给猫当三陪。
因为晋风回来的时候卿城已经睡了,所以寝殿之中并没有点太多的烛火,昏昏暗暗中,晋风压根忘了门边还住着个人。
他扔了剑,也不曾细看,便独自向榻边走去。卿城大气不敢出地缩在墙角,默默看着晋风踽踽独行的背影,仿佛一眼望穿了他的寂寞。
晋风并没有上榻睡下,却是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他的头伏在榻边,看起来,是真的醉了。
他喃喃地说着“她不见我,她快要死了都不肯见我,为什么不肯见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那声音低低地回荡在华丽的寝殿中,是满满的酸楚和落寞。
卿城无法相信,此时这个脆弱而潦倒的人,会是平日里那个趾高气扬、阴沉冷漠的摄政王晋风。
夜凉如水,晋风的话,勾起了卿城对上一世的回忆。
那一世,严岩喜欢他的竹马,一直不肯好好地相亲结婚,让父母伤透了心。可是,竹马知道他的心思以后对他避之唯恐不及,还很快有了自己娇滴滴的女朋友。后来,他死了,魂魄离体的时候,他看见父母伏在他的身边哭天抢地,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卿城那一世也活得很孤独,可是,即便被全世界抛弃,至少还有父母是真心爱他的。
而晋风,他活在权力的中央,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
卿城从记忆中回了神,想起晋风趴在那里,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他热血沸腾地走过去,在晋风身边席地而坐,感慨地劝慰着“我说兄弟啊,看开些,谁还没点伤心事儿呢。”
没收到任何反应。晋风只是嘴里一直不安稳地喃喃自语,其实,早已经睡着了。
幸亏他睡着了,如若不然,与摄政王称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