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直静立于旭凤身畔的穗禾诡异一笑,桀桀笑声仿若杜鹃啼血,闻者不由背脊冒出阵阵寒气。
未及反应,穗禾便大笑着冲入屋外无边的黑暗。
旭凤一惊,再无暇安抚霜花,急急追至门边,略一停顿,终是侧过身,压下心中不忍,颓然道:
“锦……霜花,穗禾毕竟于我有恩,当初若不是为了给你报仇,我也不至于如此待她,对她,我终是有愧……这一次,就当我欠你的……”
霜花错愕抬头,只见旭凤已冲入雨夜。
一颗泪将落未落挂在眼角,轻轻闭上眼,泪珠滚落,碎裂成伤。
凤凰,你竟是在怪我……
你见穗禾如此狼狈,于心不忍,有违你平日你做事之道义,便怪我陷你于不义,怪我逼你犯下大错。
可笑的是,当初在万魔殿,以穗禾犯下的罪刑,其情可悯,其罪当诛!若不是你先于众人惩诫于她,又当众自作主张放她一条生路,她如何能活到今时今日?
如今,杀人者得人怜悯,被害者受人指责。
凤凰,你对我可还公平?
就这样恍恍惚惚想了一路,有忆起那日穗禾被旭凤追回后,回眸朝自己的诡异一笑,一股潮湿的寒意袭来,如坠冰窖,寒凉彻骨。
是日,霜花本欲趁旭凤去山间砍柴之际,决意与穗禾摊牌。穗禾这次出现得诡异,未免夜长梦多,还是早早打发了的好:
“穗禾,我知你没疯,只是不知你这次出现在我与凤凰面前意欲何为?我与凤凰已相依相守十八万载,当初你争不过我,如今更拿什么与我争?若是速速离去,我便看在你救过凤凰的份上,不欲计较,你且好自为之便是。”
穗禾蔑然一笑,亦不屑在霜花面前继续装疯卖傻。
她的下颚优雅地抬起,除了面色依旧苍白,看起来似又变回了鸟族昔日高贵的公主。
杏眼微阖,倨傲地瞟了眼霜花,语带揶揄:
“若是当初的锦觅,我自认或是争不过的,可你是她吗?”
霜花闻言面色一僵。
穗禾冷冷一笑,衣袂翩然,缓缓靠近,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霜花的下巴,强迫其与之对视。阴冷的声音仿若一条嘶嘶吐信的毒蛇:
“你不过是个鹊巢鸠占的冒牌货。我与旭凤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义,我爱他甚至比他爱上锦觅还要早。”
“我又本是姨母生前内定的儿媳,于旭凤亦有救命之恩,若对手是你,我有何不可一争?”
霜花望着穗禾近在眼前的面容,浓艳的五官配着苍白的肤色,美极艳极,却莫名令人一阵胆寒心悸。
狠狠挥开穗禾的手,转头飞赴天界。
她要去告诉锦觅,穗禾又回来了。
以锦觅爱憎分明的性子,若穗禾乖乖流放荒原受苦赎罪也便罢了,若是想就此安享太平,那锦觅是断然不会允的。
若是锦觅出手,旭凤就算再不情愿亦不会逆了她的意愿。如此一来,既可解决穗禾这个麻烦,也不会令旭凤对自己反感,从而心生间隙。
没了旭凤做靠山,看穗禾还如何嚣张,如何与自己一争!
只是,本是直奔璇玑宫而去,却于宫门外听到了仙娥们的对话,又见着了天帝陛下对锦觅的态度,不知怎的,却不想再见到锦觅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本是同根生,一样上神的尊崇地位,一样闭月羞花的绝世容貌,为何锦觅如此轻易便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