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悄悄过去，夜转月黑风高。
寒冷的冬夜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出暗黄色的雾气。风刮动了街道上的树叶子，沙沙地骚动着，连天空也严肃起来，仿佛带着怒气，暗沉沉，像是随时都能压下来。
是个适合发生恐怖故事的好天气。
屋子里只有三个人。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我是前，前两天接的任务，主编让我，让我去跟踪谢文生，说他他他会去泡温泉，看能不能抓住机会拍几张，几张照片……”
戴沐芳点头：“继续说。”
“我，我本来是想先踩点，但是看见了靳总在，就，就动了歪心思……主编也说可以……”
小狗仔哆哆嗦嗦，话都囫囵说不全，但意思他们大概都懂了。
靳元驹玩着自己的袖扣，问戴沐芳：“你怎么看？”
牵扯到了文生，戴沐芳的思维又开始混乱。
“先找那个主编吧，把人找出来。”
小狗仔泄了力，像放松了，也像认命了，没再出声。
靳元驹去窗边打电话，留下戴沐芳自己坐着。
六九说：“你感到很头疼吗？”
“正常人都会觉得头疼吧。”
“或许你在怀疑谢文生？”
戴沐芳闭上眼睛：“我觉得不是文生做的。”
理智地想一想，小狗仔相当害怕，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命运，他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还撒谎，这就说明他确实是临时起意——本来只是单纯想拍个绯闻。
如果是文生安排的，那为什么要和现在的他炒绯闻？
他现在算不上很有名气，也算不上有作品，而谢文生正是个大红人，即使要绑定也不会绑定他这种人，因为炒起来也没什么太大价值，热度很快就能烟消云散。
谢文生一向很聪明，真要炒作，也不会用这种利益最小化的方式。
“所以你认为，这是有人在针对谢文生，却误伤了你？”六九说，“嗯，这也确实是一个可能性呢。”
靳元驹走了回来：“让人去找了，等他们问出来。”
戴沐芳揉着太阳穴：“仔细想想，这个人一点用也没有啊。”
小狗仔又开始抖。
靳元驹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想笑，强行忍住了，表情显得十分怪异。
“稍微教训一下就放他走吧，”戴沐芳靠近他，轻声说，“我觉得他之后也不敢再做这个。等那个主编说了实话，再告诉我的经纪人就好。”
靳元驹抓住他的手，满意地看见了他愣住的脸。“我把真相问出来，有奖励吗？”
“什么奖励？”戴沐芳稍微一挣，把手抽了出来，“靳总也并不是在帮我吧？”
靳元驹凝视着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像是在戏弄他的表情。
戴沐芳心里有鬼，撇开视线，瞪了小狗仔一眼。
因为晚上还有个酒局，他不得不先离开，回程的路上，六九又像个得到了休息的老太爷，懒洋洋地在他耳边说：“我觉得靳元驹对你动心了。”
戴沐芳：“……”
他这个语气让戴沐芳想起来催人结婚的大爷大妈，一张张布满皱纹的笑脸堆叠在一起，嘴里都在说同一句话：“结婚了吗？结婚了吗？结婚了吗？”
他打了个寒战。
“你没有发现吗？在你们离别的时候，他今天看着你的眼神里，有三分不舍两分挽留和五分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