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宫门换了软轿,即便是丫鬟贴心的给云染多加了一件斗篷,也挡不住宫墙之内丝丝入骨的寒意,云染端坐在轿内,看着一道道高耸巍峨的红墙,望不见的尽头。她还记得年纪小小的自己,踉踉跄跄的沿着红红的宫墙走呀走,走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离开的路,最后被哭哭啼啼的老嬷嬷带回了宫殿,面对一室的清冷,攥紧了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信物,彻夜难眠。
她要离开这里,不仅仅只是为了完成娘亲的未竟之志,她只是想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能好好的看一看湛蓝的天空。
软轿最后停在了一座宫殿之前,云染下轿,扶着小内侍的胳膊望着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眼中的情绪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入了这宫墙之内,她脚下的路都布满了荆棘,一不小心就会被伤到鲜血淋漓,而每一步又都是她的必经之路!
挺直了背,发鬓之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略有晃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云染只觉得这步摇太重了,她不喜欢,好像在脑袋上顶了千斤沉甸甸的金子一样,看起来富丽堂皇,却压得她脖颈酸疼,远不如她平时戴着的青玉簪子舒服。
“郡主稍后,陛下正在议事,且等奴才先去禀报。”
云染微微颔首,皇家的规矩礼仪已经深入骨髓,只要进了这高墙之内,云染连呼吸都是按照嬷嬷的要求来,在这里,她不是自己,她甚至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只是一个被刻意教导出来的,为皇帝卖命的棋子,一个顶着郡主头衔的棋子罢了。
一朵云彩随风飘来,刚刚好停在云染的头顶上,替她遮住了几许阳光,留下一片阴影。云染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刻意为之的憔悴神色,仿佛不堪重扰之下,难以支撑。
她知道皇帝想看什么,皇帝希望看到她的不知所措,就像儿时那般,看到她拿着探月令偷偷躲在宫殿里啜泣,那才是皇帝要的,他要一个软弱无能的探月阁主,一个唯命是从的探月阁主,当然这个阁主最好再病弱一些,而云染理所当然的符合这一切要求。
也只有这样,皇帝才能真的对她放心。
“云染郡主到。”老太监喊了一声,替云染推开了朱红色的巨门:“郡主小心些。”
云染身边的丫鬟十分麻溜的扶着人往里走,空荡荡的大殿里地上散乱着几份奏折,云染看到文相国跪在地上一语不发,而高座之上的皇帝一袭明黄色龙袍,脸上还残存着几份怒意。云染在小丫鬟的搀扶下跪下行礼:“给陛下请安。”
“染儿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你身子才好些,怎么能跪在地上。”高座之上的皇帝抬手让云染起来,呵斥道:“混账奴才,郡主身子不好,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地上那么凉,若是郡主病了,你们谁担待得起!”
小丫鬟一边磕头一边认错,眼看着额头上就是一块儿红肿,云染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也只能移开视线,藏起了眼中的情绪,她此刻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护得了这个小丫鬟?
“行了,滚出去吧。”皇帝不耐烦的摆了摆:“相国也下去吧,朕与郡主有话要说。”
“陛下!”文相国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郡主眼下正好在此,老臣斗胆再请陛下恩准,小儿无状,实非郡主良配,求陛下退婚!”
“文相国!”皇帝一拍御案:“文公子对郡主痴心一片,你是他父亲不成全这桩婚事也就罢了,三番两次来找朕要退婚,难道朕的云染郡主配不上你文家的尊荣不成?朕找你是来商量婚期的,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这婚事朕不管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下月初一,这日子就这么定了!”
“陛下!”
云染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