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弟弟的眼泪,他才惊觉事情似乎不是这样。他安慰自己道,弟弟只是看到他有,自己没有,一时间想不开,却不知道从此以后,弟弟再也没有跟他说过话。
弟弟好像也跟他一样喜欢围棋。
下棋本来就很寂寞,他没有了弟弟,不但是失去了一同前行的伙伴,连俗世的温情都失去了。
魏柯是个行动派,他知道自己做错什么、想要什么,会去补救与争取。他千方百计要到了弟弟的弈城网账号,希望帮他重新来过。但是弟弟始终没有再试图参加过定段赛,他不知道为什么。
其实魏柯也不像谢榆想的那么勇敢。他之所以看上那么坚不可摧,只是因为他是哥哥。这个最初的身份认知一直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让他在得到了那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时,牢牢把握住。并不是小榆错过了围棋,他背负着两个人的理想,所以踽踽前行;而是因为这是小榆喜欢着的围棋,他像任何其他事一样,想率先把它学好,这样小榆有哪里不懂,他可以教,可以带,可以让弟弟走这条路时不那么辛苦。
他是个胆小鬼,一个人兢兢业业走得很远,总也等不到弟弟追来,也不敢问。
直到他拿到化验单的那一天。
他想,这样下去不行了。再不行动,他们俩就再也遇不上了。他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想教给小榆,他怕来不及。
所以他找回了弟弟,规划他的学业,领着他走上职业棋手的道路。前段时间,他们俩兄弟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弟弟听他的话,又时不时闹小性子。
谢榆一辈子都没有听魏柯一口气讲过那么多话。他听着哥哥缓慢地讲着他的苦衷,他的抱歉,他的等待,眼前忍不住浮现起小时候哥哥坐在他面前下棋,徐老师站在他们身边看盘的画面。那时候他们还小,爸爸妈妈没空的时候,徐老师会一手牵一个送他们俩回家。他很皮,徐老师高高举起了手,他跳起来去够,够不着,哥哥就安慰他说,等长大了就可以。
原来他不是被丢掉、被背叛的那一个,他是被偏爱的那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谢榆!谢榆!”手势和声音都很粗鲁。
兄弟之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的气氛被打断了。谢榆听出是李法天的声音,嘀咕了句她怎么会在这里。魏柯则站起来,把他推搡进书房:“你躲一躲。”
谢榆掰着门框难以置信:“我为什么要躲?”
“她看到我们俩怎么办?”
“我们俩怎么了!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谢榆骂骂咧咧地被魏柯按着脑袋藏进了书房。
谢榆很快听见李法天进门的脚步声:“怎么今天开门那么慢?不会是摔了一跤吧?我怎么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是有客人吗?”
魏柯:“没有。”
“怎么回事,又在下棋?今天有好好学习么?”李法天从包里掏出盲文认字书。
这段时间她跑了很多任课老师,说明了谢榆的情况。大多数老师同情谢榆的遭遇,答应对他放低要求,并同意李法天将课程翻译成盲文。李法天虽然嘴上说辛苦,心里却前所未有地干劲十足。
她在上大学时会选择心理学,正是因为目睹了村里有很多农妇和老年人灌农药自杀,希望可以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帮助到他人。
随着年龄的增大,她渐渐意识到,要达成这个梦想,几乎是不现实的。她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父亲在工地用血汗换她的学费,母亲在家佝偻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