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悲观,你女儿慈航真是紧张你,反驳起你大哥来伶牙俐齿,你没有白疼她。还有许可”
“不要提她了。”他打断梅姨,“要不是师父住院,我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天。”
“我明白,省城是我们的老家,可是越变越陌生,老宿舍这么一拆,以后再也没有回家的感觉了。”
“那么大片宿舍,我没想到会拆迁。”
“厂子效益一直不好,他们的日子也过得不容易。”
“我知道,他有一儿一女,负担也不轻。”
他们谈来谈去,都是闲话家常,并没提到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我正有点失望,只听梅姨突然说“原平,我可以借一笔钱给你付住院费。”
“那怎么行你做乡村医生,生活也不宽裕。”
“我刚说了啊,哥哥姐姐分了拆迁款给我,眼下我用不到这笔钱”
“你这样偷听可不好。”
我一回头,许子东正皱眉看着我,明明一夜没睡,他竟然还是一身白袍笔挺,看不出任何疲惫走形。我并不尴尬,笑道“小点声。你从来都没偷听过告诉你,偷听可以听到很多有趣的事。”
他一脸的不赞成“明知不对的事情,我不会去做。”
我冷不丁压低声音问“你妈妈怎么对不起我爸爸了”
他的脸阴沉下来,没有回答,我呵呵一笑“别紧张,其实我不是非要打听那些陈年旧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只要是人,都会有情非得已的时候,用不着成天正气凛然的。”
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然后默默转身离开。我深深后悔,其实他们的妈妈如何对不起爸爸,我多少有些好奇,但也只是好奇而已。逝者已矣,有资格决定怀恨还是释怀的只有爸爸,我无权说什么。不过爸爸是他帮忙找到的,我没道谢,还毫不客气抢白他,这个逞口舌之快的毛病,确实得改改了。
我无心再听下去,拎起书包怏怏下楼,却发现许可和她丈夫孙亚欧一起站在住院部的外面。孙亚欧先看到我,向我点点头,我原本懒得理他,可是脑中灵光一闪,走了过去,直接问许可“许姐姐,梅姨是你送过来的”
她迟疑一下,点点头。
“她要借给我爸爸的钱,也是你出的吧”
她恳切地说“慈航,梅姨是很愿意帮你爸的,但她的拆迁款还没有拿到手,而且她在农村做乡村医生,收入微薄,有一儿一女,负担也不轻,所以我求她出面,至少你爸爸能够接受一些。你就算猜到了,也别告诉你爸,好吗”
我苦笑“我没那么不识好歹,许姐姐。我走了,就当我没碰到你好了。”
许可和许子东姐弟两人都肯这样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行事大方得体,性格宽容平和,对比下来,我真是既乖戾,又自以为是,莫非我的性格来自我完全不知根源的遗传
想到这一点,我非常沮丧。
4
张爷爷出院了,爸爸带他返回了李集。
提起最后结清的那张医院账单,我牙疼一般直咧嘴“现在算是知道钱的重要性了,我必须去赚钱。”
周锐笑道“你有什么赚钱大计,说来我听听。”
我能有什么大计说来说去,无非是和其他同学一样,去应聘快餐店的小时工、发楼盘传单、做超市兼职促销员之类,累是累点,赚得也有限,但我实在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