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州州府亲来桃溪,季蔚琇身着官服带着手下官吏陪伴左右, 这等场面只苦了沈拓一干差役, 摒气凝神,半点不敢掉以轻心, 唯恐有狂徒凶犯混水摸鱼、犯案生事。
香案供桌一字在河岸排开, 主祭由官府主办, 左右富户高门, 零星又有船户人家摆出香案果品。
何栖见河面宽阔, 水平无波, 两岸垂柳微黄, 如丝如帛, 几艘蓬船系舟柳下, 船家撑竿而立,笑语连连。
曹沈氏被许氏何栖等人拥簇中间,驼着背缩着肩,其乐陶陶,手舞足蹈。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这老妇枯朽干瘪,笑似哭,哭似笑,好生吓人。
曹大三兄弟见这些人对着自己的娘亲掩袖遮脸,顿时立眉怒目,恶形恶状地护在跟前,一个浮浪子本欲取笑,见这架式,收敛形容,咳了几声,装得若无其事般得掉了头。
曹二捏着拳“敢来取笑阿娘,不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大简氏道“大好的时日,只你喊打喊杀。”
何栖心里盘算着曹英等人的归期,若是今日能转,岂不是锦上添花的喜事。昨日问沈拓,沈拓只道“顺风顺水,回得倒快,只不知道送信人脚程快不快,也不知表兄他们何时抛绳开拔。”
何栖笑盼道“当日得回,恰赶上祭河,既蹭了喜气,又热热闹闹亮了相,博个好的彩头。”
沈拓取笑“阿圆只把好的往里捡。”
何栖也笑道“不过白想想了,哪有这等巧事。”
连何秀才都斥何栖轻了骨头,盼起这些没影的虚好,还教导沈计不要学去,道“踏了实地,才知己身之重,不似你嫂嫂在那等黄梁米熟呢。”
沈计笑道“嫂嫂只是说顽笑话。”
何栖顿感熨贴,将沈计夸了又夸“嫂嫂新做荷囊与你。”
沈拓微醋,厚颜道“阿圆不好将我落下,我的荷囊旧了,也新做一个与我。”
何栖抬脸笑“全家都有,只没你的。”
沈拓只得在那苦笑,晚间睡在床上,到底榨了一个荷囊出来,这才心满意足睡去。
何栖唇间隐了一抹浅笑,目光落在守着季蔚琇的沈拓身上,沈拓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何栖一眼,二人相对一笑。
小简氏偷看见了,掩唇道“到底是年轻夫妇,不比寻常。”
宜州州府对着流水平波,捻须赞赏连连,对季蔚琇道“季明府后生可畏啊,都言令兄人中翘楚,明府不逊兄长半分啊。”
季蔚琇笑道“州府过誉,下官所学皆阿兄教导,不敢居功。”
州府不赞同道“明府何必自谦,有功便是有功,我定上书天听,告与圣人明府利民之举。”环顾四周明媚风光,道,“桃溪有桃源之风,富庶质朴、怡然自乐。”
季蔚琇道“纵是盛世,岂无饥馁富者家累万贯,贫家捉衣见肘,乐者自乐,苦者仍旧自苦。”
州府看他笑道“明府侯门子弟,却忧百姓之忧,实是难得,当得一方父母之官。”
季蔚琇躬身谢上峰赞誉。
州府思及家中只知走鸡斗狗的纨绔,颇有酸意,出身不及,学识不及,心胸不及细数之下,真是样样不及,便连相貌都不及也,越想越是胸闷。掉脸见了沈拓,不觉又是气闷,当初送囚犯来州府,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