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与他斟一杯酒,道“许郎君,放火与杀人同罪,这人既雇了贼匪要坏你的根本,定不是寻常的嫌隙,你只往大桩里想。”
许富户吱唔半日,这才道“也罢,不瞒都头。你不知我与谁做着生意,却是桃溪的旧人,说出来你知,我知,他知,人人皆知。”
沈拓微怔“可是苟三”
许富户拍桌道“可不就是苟三,他在宜州落脚,买卖做得有声有色,比之本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语带轻蔑,“苟五这些人顶个什么用一窝子眼大心空的,只会拿腔作势,拿鼻孔看人。苟二案后苟家就是沙垒的屋墙,风吹散,水淹塌,偏偏一家人捏不到一处,又是算计又是翻脸,哪还经得作耗。”
曹英瞪着眼“苟三不是将分的家产捐了通河”
许富户笑起来“曹郎君真君子,他说捐尽便一文都不留说不得早留了一座青山在后头。”
沈拓点头“明府早说过,苟三留了后路,东山另起并不奇怪。他与苟家诸人既是血脉至亲,又是不死不休的仇家。苟五小人心性,苟家一撅不振,他定要将账算到苟二苟三头上,苟二死后尸骨扬灰,气也无处可气。苟三尚在人世,又越过他,富贵荣华,苟五必然恨毒了他。”
许富户不好说多苟家之事,却道“苟三郎与我提起都头,满满赞赏之意,直道都头乃至心善仗义之人。”
船只进出的账目都是何栖月统算归底,计算盈亏,沈拓虽不怎么打理,但船队出入亦有一本账本,大宗的生意,沈拓自然也要过目,听他提及苟三,回忆宜州的几趟货,便道“苟三郎君私下倒关照了我家的生意。”
许富户笑道“且不论其它,与苟三做买卖却是舒心之事。”
曹英在旁道“你与苟三往来,苟五可知晓”
许富户迟疑道“这怕有耳闻。”他讪笑道,“苟五这这”
曹英拍桌道“苟家从上到下,烂根黑心,此事定与苟五脱不了干系,一窝蛇鼠,竟拣不出好种来。”
许富户以袖拭额,结舌道“不至于,不至于为这烧杀劫掠未免太太”
说话间歪七过来报信,吃一杯下肚,道“告与都头,那伙贼的接风人,与苟家的管事前后进出了酒楼,里面应有些牵连。”
许富户听罢,汗如浆出,湿了衣袖,坐那有如泥捏木塑,半日没有一字的言语。
曹英怒不可遏“苟五狼子,掏人心肺肚肠,可恨得很。”
方娘子将秀眉一皱,道“不与他计较,怕是道我们好欺。”
方八附和“趁他夜路,绑了来,断他手脚。”
许富户连连拭汗,他知晓沈拓的船队请的都是无赖人物,动辙喊打喊杀,不曾想,意是贼匪的作派,一时又是害怕,又是放心。既怕他们一言失和翻脸与他为难,又放心将货物交托与他们,必保无失。
沈拓平白遭无故之灾,心头自然恼怒,只他到底不是少年心性,凭着心气做事。
他道“我们做的水运,正经的营生,不是落草的水寇,随意伤人性命。苟五算得什么将死之虫,苟活偷安,苟家大厦已倾,不过仗着先前的底子打肿脸充起胖子。牛朱苟三家,苟家先是领着一个头,现在勉强占着一个末,再过些时日,便连这个末也得给我让将出来。”
陈据拍了大腿,乐道“正是如此,到时,只看他如何耀武扬威,皮都揭得一层下来。”
沈拓与许富户道“许郎君,苟三与我虽无十分的交情,生意上,却是我家的贵客上宾。他在宜州,我在桃溪,两地隔水,一时不得聚,烦劳托话,若到宜州,必治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