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家产业被牛、朱两家分瓜,只还做着糖霜、香料生意,何栖年底将家中的商铺收了回来,也进了糖霜、香料来卖,这两样获利极丰,沈家自己又做着船运,省了脚钱人力,遂将售价降低了一成。
桃溪酒楼食肆茶铺,尽弃了苟家,转与沈家交易。
苟五气得跳脚,先前他寻贼伙要烧沈家的船不得,反被贼伙讹了一笔钱财,道你自家走了风声,害我兄弟险此伤了性命了,倒怨我们办事不利。
苟五管事哪肯认,驳道事未办成,反倒诬赖主家,还想要银,世上岂有这般便宜的事。
当夜,便有贼人翻进苟家的院墙,拿刀架了苟五的脖颈,威胁道我们做得白刀进红刀出,掉脑袋的营生,你好大的胆,倒来欺我们
苟五吓得魂胆俱破,道我托的你们,但是沈家船只连根板都不曾烧坏,我白费的雪花银。
贼人厉声道你家漏勺一般,各家各户斗着乌眼鸡,也不知被哪个卖了,沈家早有准备,伤了兄弟性命,这账又如何算汤药费却要落你头上。
苟五只感颈间一痛,刀锋微凉,似有什么顺脖而下,拿手一摸,抹了一手的血,一迭声道都落我头上,都落我头上,半文钱也不敢少。
贼人又不满意,道五郎需知,请神容易送神难,谁知你是不是故意要陷我们兄弟于险地,指不得还与官府勾结。
苟五这才深悔惹了这些亡命之徒,只得花钱消灾,拿钱买命,另封了厚封与贼人。
贼人笑道五郎大方,下次遇事,再找我们兄弟。
苟五包了脖颈,恨苟家今时不同往日,养不起护院打手,倒让一伙毛贼在头上撒野。背手到码头,看船只进出,帮闲脚力成群结队等着装船卸货,又有商家询问船只花费,茶寮食肆又有远客吃着茶等着搭船,酒铺几个歇息的船手对酒交谈,见着苟五,几人一同侧目,目光不善,倒似看贼一般。
苟五看他们一个一个打着赤膊,间中几个纹了花绣,生得又粗壮,心中惊怕,不敢多加逗留,带了小厮扭头慌张张走了。
新仇旧恨,沈苟二家倒成死仇。
沈家香料铺客似云来,苟家铺前门可罗雀,管事伙计百无聊赖,昏昏欲睡。苟五一翻账本,入不敷出,亏空得厉害。无奈之下,苟五寻了几个老主顾吃酒,何家便是其中一个。
何斗金笑道“五郎,这如何冤赖我不守信,为商所图,只为一个利字,如今沈家卖的糖霜、香料,价比你家低了一成,种类又多,光是糖霜便有几样。”
苟五咬牙道“既如此,我也降一成的利与你。”
何斗金无赖道“不瞒五郎,我与沈都头是交好兄弟,通家之好,哪有不与他家买卖的道理。”
苟五冷笑,道“何大你也不过附势小人,生得一对狗眼,看衣识人。姓沈的发了财,你倒与他做起通家之好来先前沈拓上你家门,怕也要报了门子,冷坐门房,仆从领着才能进你家宅院。”
何斗金一伸懒腰道“他日我成家,与都头家定是通家之好。”
苟五气得摔桌便走。
何斗金长叹“费我一席酒菜,唉,可惜啊,可惜。”捡了一只螃蟹,边拆着蟹壳蟹腿,道,“生了两排的腿,霸道横行,落了滚水里,换了枣红袍,还不拆骨入腹作了下酒。”
何家这边拒得干脆,其余几家只不肯赴宴,这个道三姑家要过满月,那个道家中来了猫,大不吉,不敢见客。
苟五无法,又谣言沈家的糖霜不洁,坏人肠肚。他自以为得计,尽兴吃了几杯酒,一夜好睡,隔日尚未起身,门役白了脸跌跌撞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