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天京是皇权所在地,王朝繁华一路向下蔓延,沿着逐绿河向南,城池由密集到荒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中州西南的一方土地却成了例外,这个例外就是疑雪要去的云中,也就是沈家藏兵之地。
西南多蛮夷,巫蛊之术在这里肆意发展,由于中原人很忌讳这些,所以蛮族与汉族自来有很多矛盾。
云中祁州是中州最西南的一处城池,因着再跨一步就是蛮族领地,所以人烟稀少,再加上多年前蛮族入侵过这里,当时蛊虫满天,汉人纷纷逃窜,导致这里几乎是个空城。
也因着这些,中原人若想在这里立足,其中艰难,不亚于徒手打下一座江山。
然而开国的沈将军,也就是疑雪的祖爷爷,之所以选这么一个充满危险又荒芜的地方养兵,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沈将军的夫人是蛮族女子,而且这个女子是当时蛮王的女儿,不止身份在蛮族十分尊崇,于巫蛊之术又颇为通透,权利与实力加持下,生生将大半个蛮族攥在手里。后来遇见沈将军,无比欢欣地将这些当了嫁妆。
二人一番雷霆手段之后,沈氏在西南云中就成了实际掌权者。
不过这些都进行的很隐晦。
单纯的蛮族很少与外界交流,于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尊称为王的那个汉人男子,实际是中州天京贵胄,叱咤风云的开国将军。
同时外面世人也不了解,自己心中的战神,早已在外族部落自立为王。世人眼中的英年早逝,其实是那位眼界通透的沈氏贵族脱离朝堂的手段。
而这些,是只有沈氏后人才知道的辛秘,因为他们大多会以假死逃出天京,回到云中,暗自养兵,调养生息。
沈氏一族,自诩远古神族后人,以天下安平为己任,以民生安乐为内务。
这些,都是沈晏教给疑雪的。
疑雪还记得小时候,亭中石桌前,一棵柳树洒下斑斑驳驳的阴影。
沈晏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只听见他说安定天下才是沈氏男儿的终生大事,除开这些,什么都不重要。
真的什么都不重要吗
疑雪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前提是如果他没看见落在石桌上的一滴水。
或者说,那滴泪。
那天晚上,也是这个石桌上,青瓷酒盏已空,月光斜斜透过薄胎模糊了光影。沈晏醉容沉沉,青丝散了一地,那时他口中喃喃的不是家国天下,而是他的阿轲。
父亲可谓是凄苦一生。
而我,一定不要成为父亲
疑雪看着身侧睡容安详的男人,往他怀里靠靠,心里如是想。
马车在越来越崎岖的路上行走,直欲把人的心肝都颠出来,厚软丝被也不顶用,疑雪几乎要被晃的散了架。
即使是这样,也难磨心中的激动终于快到云中祁州了。
靠在宋衍风怀里,把玩着他垂下来的长发,长睫在脸上打出一片温柔的阴影,疑雪柔柔地讲着儿时的趣事,说话间眼波流转,时而勾唇浅笑,把宋衍风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你跟宋叔叔走了之后,父亲还说要教我学武,我却怎么都拿不起他给我准备的剑。最后还是他亲手做了一把极轻的梨木剑不过我三天两头生病,终究辜负了父亲一番教导,什么都没学成。”
宋衍风看他脸上隐隐的失落,轻轻捏住他下巴让他抬起头来,脸上挂着邪笑,“你既然找了个武功盖世的好男人,学武就是最没用的了。”
疑雪噗嗤笑出了声,想起什么脸色又渐趋凝重,扯宋衍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