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茅险些被他绕进去,迷茫想了想,甩头:“不,不……如果不杀了你,他会惩罚我,然后派别人来。”
少年叹了口气:“死不了又不是他说了算,那不是因为另一个长老医术高超吗?你怎么连推卸都不会。”
藤茅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却已经渐渐跟着他的思路走:“他要是怀疑……”
“他是不是要吩咐你尽量不要弄出痕迹?”
藤茅愣愣点头,少年又说对了。
少年嘲讽笑了笑,又猜对了。他不敢说自己聪明,只是从来都以最无耻阴暗的方向去揣测人性,因为他知道人阴暗起来会有多可恶。
“他不敢让你弄出明显痕迹,因为会被另一个长老发现。反过来,他照样发现不了你有没有真正弄出痕迹。你只要坚持告诉他,你都按吩咐做了。至于我为什么死不掉,那不就是因为另一位长老医术高明,或是我自己体质好,或者是老天爷才知道的鬼理由?”
“不不不,乌虚长老一定有办法知道我到底做没做……”藤茅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观念在心中强烈作用着,无条件服从权威的心态在控制她。长老是全知全能的。
“打个赌吧。这次你不动手,看这个叫乌虚的长老是会怀疑你,还是怀疑另一个长老,叫玄思是吧,怀疑他医术藏私?等你亲眼看到之后,我们再聊猎杀枭阳的事情。”
依这个女人的智商和平时被控制得心应手的情况,再加上有奖励甜头吊在前方,上位者根本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有别的念头——这就是少年在观察交流后,做出的准确判断。
藤茅动摇着,艰难结结巴巴道:“试,试这一次。”
“拿他的药罐过来。”方征毫不客气地指挥。
藤茅猛地摇头,怒道:“我只答应打个赌,没说要帮你!”
“你爱帮不帮。”方征又嘲讽地哼了一声,然而他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带动不住咳嗽,“不过我每天躺在这里,进出公社的人这么多,像你这种傻女人,也不是找不到其他人替代……”
藤茅又差点把骨叉扎下去,方征咳嗽道:“停,我死了你就没用了,我死了也没有对付枭阳的办法了。”
藤茅觉得自己进了一个陷阱:如果她按照长老的吩咐杀了少年,长老觉得她没用了于是背信弃义,她就拿不到蓇蓉。如果她不杀少年但不帮他,放任他躺在这里治疗,那少年很可能寻找别的合作者,她就得不到猎杀枭阳的办法了。
要么自己就遵照长老的吩咐杀了他,然后寄希望于长老遵守诺言赐给她蓇蓉;要么自己只能接受条件帮助这个少年,寄希望于他遵守诺言传授对付枭阳的办法……
她讨厌这种感觉,觉得都靠不住。她之前一直是最顶尖的女狩,没有替乌虚长老做过这种事,不知道他的信用。今年走下坡路,才无奈迈出这一步。
方征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依靠长老赐药,就算今年有了。明年呢?后年呢?你的体能越来越走下坡路,渐渐无论怎么替他做事也不会分药给你。但如果你懂得制服枭阳的办法,从此之后,一劳永逸……”
都是靠人品的事情,一次和永久的区别。
藤茅感觉心里的天平在倾斜,颤抖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静静看她,最后道:“我叫方征,其他的,你不用知道。”
方征虽然看向她,眼睛却投向虚空,望向从前的岁月。
他喜欢北京的秋天,养父会带他去看地坛的黄叶。
也喜欢春天,有玉渊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