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太太听说如今都有三十五六了,却还一无所出,这岂不是要叫那家的大老爷断后么,啧啧,亏得那家大老爷赚得这大院高房,以后还不知便宜了哪个侄子呢。”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到了那个年纪还没有生育,几乎就等同于不会生、生不了了,怪不得她看着那般郁郁,一个孩子,特别是一个儿子,对这些后院女子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她没有孩子,也没有丈夫的爱重,就连最后的依靠,她的娘家人也远在天边,这个女人活在热闹繁茂的大家庭里,却像个无根的浮萍般,无依无靠。
冬秀想,她应该也是努力争取过的,那双可怜巴巴的套在大鞋里的小脚就是证明,没有哪个像她一样年纪和出身的女子会主动去放脚的,除非她的丈夫极其厌恶小脚,为了讨好丈夫,只得违背自己一直以来信奉的道理,忍着难以站立的疼痛和他人嘲讽的目光,解开那陪伴了几十年的裹脚布。
她已经什么都没了,不能连名分和这个家也失去!
冬秀越想越觉得那个女人可怜可悲可叹。
或许等她跟着走出家门,去见识见识这不一样的世界,就能走出那个困境,找到新的精神支柱呢。
冬秀倒不是圣母心发作想要去拯救别人的人生什么的,只是,只是有些心有戚戚罢了,其实她们的境遇何等相似,都是小脚村姑高攀大学教授,只是她到底没有真裹脚,胡竞之也是个十足的真君子温良人,说到底,她和胡竞之只是千万个旧婚约中的幸运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