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园第一个想到的是薛逸程, 赖飞白笑着摇摇头说“不太行,且不说他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胜任这个职位,他坐过牢, 而且前科还是经济犯罪, 公司其他股东不可能同意让他接触这种核心岗位的。另外,就算大家都同意了,安全中心不是他一个人能撑起来,如果只是吕泽阳一个人走, 我们顶多再耗点时间和精力再培养一个人出来,但现在是大批量辞职,”说到这,赖飞白忽然转头看她一眼, “而且, 公司现在遇到麻烦了。”
向园心头一凛, 如巨石压着, 渐渐往下沉,有些魂不守舍地问“什么麻烦”
赖飞白叹了口气, “算了, 跟你说了也没用,你解决不了, 董事长这次也是被气的,你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他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长廊里, 人影寥寥,偶有护士推着手推车匆匆而过,车轮滚动的声音却像是坦克开过,轰隆隆地充斥着她的耳膜,震得她心头酸涩,嘴角牵起一抹苦笑,想说小白,你都快三十五了吧。青春都献给东和了吧这一天天的,有为自己考虑过吗连你都可以为东和奉献一生,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向园却始终说不出半字,转头去看窗外,七月的季节,郁郁葱葱的树苗,在太阳下长得茂密如常。嫩绿的叶尖在光线的折射下冒着刺眼的银光,渐渐红了眼眶,如鲠在喉。
静谧的走廊忽然传来缓慢低沉的脚步声,向园和赖飞白齐齐抬头。
向家冕站在五米开外,表情颓然,眼眶也是红的。
三人目光在空中对上,他先是无措地别了下眼,大约是不想让人瞧出他哭过,索性别开头问赖飞白“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
赖飞白站起来,不留余地“你帮不上忙的。”
静三秒,家冕一直抿着唇,侧着头,似乎卯足了劲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好声好气问了句“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
赖飞白摇头“你懂技术吗不说黑客这种专业性强的技术,你连基础的公司管理都没学过,当初上大学,董事长想让你考个金融系,你倒好,为了发散你那点廉价的爱心,跑去学兽医。你说你学个临床医学,当个外科医生,好歹现在董事长的病,我们也不用求顾严医生。”
向园有些失神,想到小时候,其实那时候她母亲跟爷爷关系不算好,爷爷那么精明的人会看不出自己母亲不喜欢他儿子吗,跟母亲那边的关系一向是不冷不热。
生命机滴滴答答地在病房里回响,家冕的手,也跟着那缓慢的节奏,攥紧松开又攥紧。
“陆怀征去当兵,你也紧跟着开了飞行基地,想要实现你心中那些波澜壮阔的英雄梦,特威风地给山区的留守儿童做飞行表演,她们是高兴了,你有没有回头看看你爷爷,他高兴不高兴他一个人管这么大一间公司累不累”赖飞白从头至尾,表情都几乎与平常无异,就像个机器,只是刻板生硬地将脑中储存已久的垃圾给一股脑地倒出来了,“这话,我很早就想说了,包括向园你也是,你们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都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小姐,享受了别人享受不了的,就应该承担起别人承担不了的。可你们从来没有一天,为这个家考虑过,你们身边的朋友,有哪个像你们这么生活自如我行我素的为什么你们不能为他考虑一下。”
赖飞白似乎要失控,冷静说“说多了,言尽于此。”
司徒明天曾经问过赖飞白,问他有没有兴趣管理公司。
赖飞白当时挺难过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愿意牺牲的。他问司徒明天为什么不逼一逼,司徒明天当时可无奈地说,我答应他们奶奶了,让孩子自己选择,不逼他们做任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