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是打实用的簪子,一抽出来半边发髻就散了,乌黑的秀发云雾一般披散下来,容钰瞧着却傻了眼,讷讷的把簪子递上来,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李明微倒没见恼,一面将香囊上的绳结从扣襟里穿出来,一面吩咐朝云收了簪子,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打上,方起身坐了,叫朝云挽头发。
见容钰黏着没走,脸上带着两分做错了事的心虚惭愧,只在他肩上拍了拍,略带了两分笑意,“去玩吧。”
容钰扭着身子跟她撒娇,一时打帘子的声音,立时脚底抹油了似的拔腿往后面去了。
不料还是没来得及,皇帝一面理着袖子一面走出门来,打眼一扫,正看见那蕃莲纹丁香色的小袍子打中堂对联处一闪而过,喝了一声站住。
容钰一哆嗦,慢慢腾腾的往外挪,却拐着弯儿的往李明微身边儿靠,悄悄扫他老子一眼,见那脸黑得锅底似的,心里只是长长的嘘气。
大哥常常嘀咕什么来着,红颜祸水,美色误国,这美人儿果然是误事,害他耽搁了去找大姑姑避祸的良机,也不知道她抵不抵用,能不能叫他阿玛败败火。
从漕运司里一声不吭的就敢跟襄王溜了,狗胆子一天比一天大,皇帝本来是要收拾他的,眼瞧他一点点的缩到了李明微后面,却没好发作,嘴角一拉,只喝了一句“属乌龟的出来”
容钰小小的探头看了他一眼,心知这么骂就是他没生气,因讨好的笑了笑,小声道“阿玛忘了,儿子是属耗子的,专门儿打洞钻地缝儿”
“耗子”皇帝点着头笑,走过来伸手拎他,容钰一个哆嗦,仰头抽着嘴角朝他笑,心道怎么着也要挨上两个爆栗子了,没料他阿玛的大手竟只是在脑壳上拍了拍,道了声走吧。
平安过关,李美人儿好用,他懵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笑嘻嘻的回过头来想冲她笑一笑,那美人姐姐本也是看着他的,他还没来得及给她一个笑脸,就见她忽的轻轻抽了下手臂,一下又顿住,不甚自然的低头看向了他阿玛的方向。他顺着那目光望下去,正见他阿玛在牵她拢在腰间的手,握在手心牵下去,半遮半掩进了袖子里。
眼见那边要过来的样子,忙得闪身跑了,到后厅里去找容铮咬耳朵。
见容铮对他说得毫无反应,便梗了脖子看他,“你别不信,等会儿瞧瞧就知道了。”
怡宁挨他们坐着,听得只笑着看过来,问二哥哥在说什么。
容钰只朝她摆了摆手,叫她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儿,逗得怡宁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个小丫头片子,容钰没跟她一般见识,擎等着他们过来来同容铮分辨分辩,不料竟是他阿玛同殷知府前后脚进来的,有一会儿才见着李美人和长公主一起进来,却也没挨他阿玛坐,反隔了两个位置坐在了长公主旁边。
皇帝是带她去前面见了殷陆离。
故人一日两相逢,也不过是相顾无言。
他很好,皇帝说江南一行,扬州境内,是他唯一没窝过火气的地方,归功于知府殷陆离。她记得,圣驾回京一日,即是他调任江苏巡抚,大展宏图的时候。
大约他看她也很好,所托也不过是自加珍爱、恭肃奉上八字,或他看她不好,以为应当这样来劝诫她。无论如何,他已做了一个身为长辈应该做的,无论如何,前尘往事都已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烟消云散。
而她对于他的记忆,大约也要从今日开始渐渐模糊。
朝云将一只薄胎白瓷的小酒杯放在了手边,往容钰那边瞧了一眼,他隔桌扬了扬酒杯做口型“这个梅子酒很甜。”
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