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宜以手覆脸,颊边就滚下两行清泪,深深吸一口气,只哽声问她“你可好”
“说不得。”明微敛眼淡笑,起身缓缓踱开,语声淡淡,“你记得当年咱们养的金丝雀儿吗就像它一样。”
好么一只长了翅膀的鸟却被圈在笼子里,辗转回寰,只有方寸之地;坏么它也不是麻雀,失去了天空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它的主人,似也给予了无穷无尽的呵护。
而那些年独自流落的风吹雨打,也不必说了。
可最苦不过,颠沛流离历尽艰辛以后,初心未变。
明微那样的人,心意永远不会改变。
悲从中来,薛宜伏在她身上哭了一阵,眼泪方渐渐止了,一面拭泪一面强笑,“或许将来四九城中,你我还有再见的机会。”
明微望她,她亦只是一笑,道“倘或再见,我有话留待到时候再与你说;倘或不见,叫我这么过下去,我是知足的,你也不必挂心。”
明微从心底打了个冷颤,开口欲问,薛宜却阻了她,“央央,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不愿说,你不要问我。”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明微轻轻舒了口气,唤人来打水梳洗。
两人都哭得眼圈儿通红,洗了脸,又扑了点蔷薇硝,将拿起篦子抿头发,就听外头一阵杂杂沓沓的脚步声。
那陆公公漫窗往外看了一眼。
这原是两进的院落,前头是面阔午间的正房,后头则是三层的绣楼,两处亦穿堂相连。他们此刻呆在绣楼第三层的西梢间,此处视野开阔,推窗可揽一荷塘月色,兼一带亭台阁楼,位置极佳。然因前院草木繁盛,漫窗望去,就只满眼郁郁葱葱,什么也看不真切了。不过却是能猜得的,他只回头笑道“想是主子爷今日早归了。”
“却早。”明微扫来一眼,手上却还替薛宜理着鬓角,待理好了,才交代她在此处稍待,自下楼应付。
她迎出来之时,皇帝将将出得穿堂后门。
许是见外臣之故,他今日的穿着有些老气,驼绒色的袷纱袍,红青袷纱绣四团如意褂,腰间配汉玉金丝线昭文带,脚踏青缎鞋袜,晃似某一日她在养心殿中一眼瞥见的他燕居时的模样。
形容却也是像的,下颌收拢,抿唇无话,仿佛若有所思的模样。
“起开”他忽而虚推了一把,把身边围绕的几个小太监唬得慌忙一闪,一步一步慢慢下了台阶。
明微才意识到他有些醉意。
“这万岁爷喝多了”陆满福在她身边小声嘀咕,颇有些不信,习性使然,却还是回头悄悄吩咐下边儿,“快快,备醒酒汤”
“不准备”他这厢声音已是极小了,不想皇帝耳朵尖,也还是听得了,盯着这边就吼了一句,转而蹙眉看着明微命令“过来。”
这醉也不甚像醉,别人一醉是放浪形骸,他一醉却就爱端着,兼横眉竖眼,吆五喝六,摆足皇上的谱儿。
陆满福是伺候惯了的,这时候也不敢逆他,正要使眼色叫人回来,李小主却回头一望,道“去。”
陆满福等了半刻,见自家主子爷那里没一点子动静,只眯眼打量着旁边的李主儿,忙得打发人“去去,快去”
回头又喵一眼,心道怎么您都喝多了还记着看碟儿下菜呢
眼见得李主儿过去掺他,他也没不耐烦了,由得她挽住胳膊,返身回房“去房里歇歇吧。”
不过走了半步就停住了,皇帝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