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临海一游,只是临时起意,本没指望真的会遇上颜倾,拎着那人遗落的伞……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个无事寻人的理由。
谁料将军府中一抬头,竟真真切切看到了人。
只一眼,心中蓦然激起千层巨浪。
少女胸中自有猛兽,偏爱细嗅蔷薇。自师父离开后,草木失色,猛兽蛰伏,直至日前一缕牡丹香于身侧横冲直撞,恋花猛兽竟隐有苏醒之势。猛兽一动,少女便本性动摇,于是莫名失落,亦为人撑伞烹茶,桩桩件件竟都安抚不住蠢蠢欲动的畜生,直至此刻——
猛兽彻底苏醒,咆哮着,迫不及待地要将那朵名贵国花一口吞下。
夏月微听见一个声音,于胸中与那畜生声嘶力竭地讲道理:“若我只是夏月微,便可与她安心叙旧;若我只是萧时,亦可与她重新相识。可我偏偏二者皆占,亦敌亦友,双面为碟,该当如何?又能如何?”
那孽畜无动于衷,少女却突然低下头来,被似血残阳刺红了眼眶。
后来黄昏终了、夜幕低垂,颜倾缓步走下钟楼,越过禁制,却拾到了自己日前遗落在陵园茶室里的雨伞。
木质伞柄上指痕交叠,竟比那日更添一层,深刻得几乎捏出裂痕。
她摩挲着伞柄,释然而笑。
“值了。”
颜倾如是呢喃道。
话说那边庭审结束后,“301”号由于当庭作死,气血两亏,被巩祯押回医馆照料。关键人证一路由卫兵护送,及至医馆内室,避开耳目,男人才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硬塞进了巩祯耳中:“李家有女,明日高烧不退,届时还望圣手姑娘亲自出诊,切勿假手于人。”
“……”巩祯摸了摸男人脑门,“哦,烧糊涂了。”
说完便用一副迷药将人直挺挺地放倒,叫来药童交代一番,自己出门去了。
她是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命,庭审中只见颜瞳一个熟人,未见其他耳目,又料想玹小姐陪在区长身边,未必得空去给大小姐通报情况,于是只好一面唾弃着自己,一面主动凑了上去。
谁料,园中不见大小姐,只见一个抱着物证盒子满园转悠的蚂蚁……不是,落梅。
二人祖上交情虽深——巩祯之父曾是夏风庭麾下军医,但因巩祯常年不在园中,与颜瞳尚且不算相熟,与梅落雪更是点头之交。只是这一日,借着庭审,二人难得多说了两句。
梅落雪此人,年岁不老,辈分却大。昔日巩父与其兄夏风庭兄弟相称,算起来,巩祯尚且低她一辈。二人照面,称呼上便难以抉择,最终只好冷冰冰互唤名姓,倒似一对初次照面的陌生人——
巩祯天生的好性子,不点不炸,于是率先与人客客气气打了招呼:“梅小姐。今日装扮实在光彩夺目。”
梅落雪抬头见她,笑得有点勉强。法庭外美人计施展不过巩祯,如今半日未过,她自然没那么容易抛诸脑后。
巩祯又好心道:“庭审中沈家小姐诬陷你一事,可曾听闻?”
梅落雪:“……什么?”
“诬陷你替藏雪阁刺杀人证。”巩祯耐心解释道,“好在梅小姐救下那人有些良心,敢于直言沈家篡权之意,这才保了梅小姐的清白。”
梅落雪:“……”
刺杀……篡权……
这好像确实都是自己干的啊?
巩祯又十分热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