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祈不客气地接过胖子手中的糖,含到了嘴里,心里果然不那么苦了:“那最好,我努力努力,月底应该能弄点钱。”
“行,要不够我帮你凑凑啊。”胖子手搭上了沈祈的肩膀,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听人说,你妈被抓了?”
“嗯。”
“人家说是你举报的?”
“怎样啊?”
沈祈推开胖子的手:“我洗碗去了,你回家玩你的霸王机去吧。”
那玩意真好玩。
沈祈支走胖子后,东想西想忽悠着自个别去想她妈的事情。
什么贱命,好不容易解脱了又开始不习惯,走到街角没人的地方,沈祈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也是跟她妈学的,她妈一犯毒瘾,恍惚的时候就这样。
抽一抽脑子就清醒了许多,心里那股莫名奇妙的不自在也就慢慢不见了。
没几天,沈祈就换上了校服,背着被她妈撕得只剩下个封面和序章的书去了学校。
挨了一通训。
沈祈垂着眼皮,讲了个她妈被警察叔叔抓走,剩下她无依无靠的凄凉故事后,在老师摇头叹息中回到了课室。
逃课对沈祈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过她学习还不赖,绝不是和天份有关,她只是很本能地相信,读书是穷孩子唯一的救命稻草这种观念。
明里暗里还算刻苦,在班里像是个中等水平,因为个子偏高点,一直坐在后边,也因为经常逃课,于是单人单桌,从来都是坐在教室后靠门的位置。
学校很破,出了教室就是黄泥地板,风一吹就是场小型的沙尘暴。
入秋以后,风更大了,黄色的沙尘暴里便夹杂许多落叶,它们转啊转,转啊转,从这头到那头,然后又跌落在地上,翻滚着,最后又被风卷起来。
无论是飞翔还是坠落,它们都没有选择。
“沈祈。”
被叫醒的时候,沈祈还在梦里洗碗,一边洗一边算着这个月的用度,她想给自己买双底子结实点的鞋。
沈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搓了搓眼睛,认清站在台上的是语文老师,于是习惯性就吧啦吧啦地将上周交待要背诵的摘选背了出来,直到全班同学哄堂大笑,她才注意到了门口的教导主任。
拖着底有些断的鞋子走到课室外边,沈祈注意到远处站在背荫处身姿笔挺的人。藏蓝色的警服从衣领到衣摆,甚至到发丝都很服贴,肆虐的沙尘对她毫无动摇。
这次沈祈不怕了。
她克制着心底想要奔跑的雀跃,挺直了身板,想要像在升旗仪式上那样,像个好学生似地走过去。好像那里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张奖状。
结果一抬脚,她就就脚底生风。
鞋底差点掉下来。
沈祈勾了勾鞋头里的脚趾,最后畏怯地在教导主任刻薄的表情下跟个小盲流似的踢踢踏踏地往前,慢慢挪向那个在不远处等着她的人。
傅长仪在原地站着。
这个位置不容易被课室内的学生注意,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其实她完全不必要担心沈祈的名声。
房东早就在学校里把沈祈她妈的传奇故事在学校里反复讲过很多遍。
沈祈妈妈是个不要脸的,天天带不同的男人回家睡觉,还不交房租,沈祈她爸估计就是个嫖客,反正和沈祈有关的人,都没几个好东西。
你们小心得性病。
教导主任从来都不会走得离沈祈太近,即使看沈祈半天都走不动路似的,他也只是隔着三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