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若安慰道:“别急。”说罢,她取下身上的彩帨,又叫丫鬟棋儿取来针线,将其固在了琳琅的胸前。那彩帨本就是垂胸装饰之物,如今笔挺地沾着襟线,愈显得亮眼。且这条帨子上洒了檀梅形的金银屑,乃是孔氏亲自为晴若挑的,一看便非同凡俗。
琳琅见了,果然欢喜,道:“还是姐姐有主意。”
“所谓‘贵人饮金屑,风日为无晖’,琳琅可是个能令日月失色的大美人呢。”晴若哄她。
就在此时,晴若身后传来缓缓的脚步声,一个男子慢慢走来。琳琅瞧见那人,掩袖吃吃笑了一下,轻声道:“姐夫来了,那我不叨扰你们两个。”说罢,便提着群裾,飞也似地跑了。
——姐、姐夫?
晴若愣了下,回过头去,便见到裴璧云站在不远处的灯下。他那白玉也似的面容,如被拂开一圈暖融光影,愈显温存。
“裴公子安。”晴若微微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他。
“晴若。‘低回转美目,风日为无晖’,说的是杨妃的美色。”裴璧云负手,含笑望她,“但‘贵人饮金屑,倏忽舜英暮’则又是另一句了,讲的是人世无常,转头飘零。你倒是好,将两句诗拼拼凑凑的,拿来哄小姑娘了。”
晴若闻言,心底微微懊恼,小声道:“都是刘梦得的句子,凑起来又何妨?”
“无妨。你爱怎么凑,便怎么凑。”裴璧云有些好笑,“你说你不曾识字,我也信了。凑个诗句对子,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晴若听他提起自己所说的“不曾识字”之事,心知是露了馅。不知怎的,她的脸腾的红了起来,声音轻细:“女孩儿……自然是,无才便是德…”
她面庞染着淡淡薄绯,可爱耳垂也是红的滴血。
裴璧云又打趣道:“那本《燕市丛谈》,可还合你心意?”
“合。”晴若点点头,小声道,“这本书太难得,真是谢过裴公子了。”
“当初为了打听你喜欢什么,我还特地请舅兄吃了顿饭。”裴璧云笑道,“舅兄果真是对你了解,只说你想要那本《燕市丛谈》。”
晴若想起哥哥郁瀚文当初那种种反常举动——突兀地问起《燕市丛谈》,时不时对裴璧云夸赞不止——这一切反常举止,如今似乎都有了解释,那就是裴璧云提前与哥哥打上了交道。
“裴公子,我二人尚未成亲,你…”晴若听他称哥哥为“舅兄”,颇有些腼腆,“你还是不要喊什么‘舅兄’了。叫旁人听到了,未免不妥。”
“迟早的事。”裴璧云却不为所动。
“那也不行。”晴若在这种事儿上,意外地执拗。
“……”璧云微微叹了口气,便不再打趣她,转口道,“我的母亲与妹妹,都想见见你。若是这两日有空,便与舅兄或是夫人一道来坐坐吧。我们裴氏族人,都在南边的衔光堂。”
晴若道:“且待我回禀了母亲,问问可否。”
裴璧云点头。二人没再多说,转道回了殿里。恰逢陛下点了郁家长子瀚文作诗,郁瀚文本就才高气华,提笔便得了惊人妙句,赢来满堂喝彩。
“郁大公子若是文称第二,恐怕这全京城呀,便无人敢称第一。”
“这般殊重才华,难怪诗名远扬!”
郁瀚文听得周遭夸奖之声,心底略略自得。他虽不是个从政的料子,但论诗书之才,他却极有自信。
在一片期许声里,忽有一人懒懒道:“既郁大公子文才了得,那不知郁家的二公子郁天涯,是否也这般提笔能作诗?可否请郁二公子……露上一手?”
众人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