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他保持了沉默,但很快他意识到那种态度过后,凤星歌话里的冷意和疏远。
她不愧是深宫里养大的,自小就有那疑心病的毛病。
于是最后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轻声哄着她:“世子原本是上京送寿礼,等他在魏国公府梳洗整理好仪容,自然会来宫中见陛下。”
凤星歌心中冷哼了声,魏国公府老祖宗的寿辰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到,是不是晚了点。
更何况那豫王世子去魏国公府休整,管你摄政王什么事,难道你还要去魏国公府给人倒水递衣服不成?
可君穆凌明显拿她当小孩子,宽慰的话多少说了些,就是不说重点。
越是这样,凤星歌心里越是不舒服。
君穆凌这种几棍子都打不出多余话的人,在豫王世子的问题上,居然跟她啰嗦这么多。
除了心中有鬼以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被他送回宫里的凤星歌,刚刚回到寝殿换了衣服,还未束冠,就披散着头发,挥袖砸了一地的茶具。
瓷器落地的碎响,吓得宫人们以额抵地,紧张惊慌。
“陛下息怒!”
凤星歌回眸,眸中寒意迸发:“朕什么时候怒了?都给朕滚!”
悉悉索索的衣衫声,很快消失在了寝殿里。
凤星歌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空,缓缓地靠着朱红柱子滑坐到地面上。
她觉得很生气,但是又觉得不应该生气。
胸口堵着的那口闷气,更多了,多到她咳嗽起来。
小安子不怕死地缩在角落里,担忧道:“陛下,请太医吗?”
凤星歌发过火,情绪倒是平静了些,摆了摆手:“去吧。”
说完她又叫住小安子:“去通传一声,朕要到母后宫中用膳。”
小安子想起秦太后的脸,觉得背脊一凉,但还是硬着头皮应答:“是。”
凤星歌借着地上的凉意,慢慢地平息了心中的无名之火。
她脸上有些疲惫,大概她是又被他蛊惑了吧,心中总是难免有些期待。
想起他郑重而认真地答她“你一生的顺遂无忧”,凤星歌还是会心跳加速,失了平静。
她最后伸手,紧紧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一遍遍地回想当初的绝望。
好像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将听过的话全部都赶出脑海。
豫王跟先皇,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几个势力强大的藩王里,算不上最有能力,却是跟皇家嫡系血脉最近的人。
当年太皇太后怀了龙胎,身为皇后却不如贵妃得宠,她无奈之下,遣了贴身大宫女服侍凤星歌的皇祖父,没想到那宫女肚子很争气,紧跟着也怀了龙胎,跟在太皇太后之后,第二年就诞下了先皇。
紧接着第三年,贵妃肚子都还没鼓起来的时候,那宫女又一举得男,生下了豫王。
可惜她有生龙子的命,却没有享受的福气。
生下豫王后不久,宫女就失足掉落水中,染了风寒,加上生产体虚,一病不起,就这样去了。
先皇和豫王,后来都是被太皇太后抚养长大。
自晋王出事,让出太子位,到先皇登基,豫王基本就没有存在感。先皇登基后第二年,他就去了封地,除了必须回京朝贺的日子,他基本都在封地不外出。
看起来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
只有凤星歌知道,晋王身上和先皇身上的“病”,跟此人拖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