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连下了三天,将寨子内的房屋都冲塌了几处,庄行这几日一直在养伤,那日受了宋淮忱一击,伤势更是严重了许多。
这几日寨子内的氛围很是沉重,杜若杜渐等人见了云容,几次欲言又止,云容心中自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却只当不知道。
庄行带来的这些书信云容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云容师从翰林院大学士,对字迹的对比也曾有过涉猎,很明显,这书信上的字是同一个人的。
珂卉见云容这几日一直对着这些书信发呆,轻声道:“小姐,这里面都写了什么?”这几日小姐一直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也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想来还是为了宋校尉的事儿。
“有些是宋淮忱军中事务的寻常报备,还有许多是两人商讨如何在皇上面前伪造证据指证爹爹意图谋反。”
“这…”珂卉给云容倒了杯茶,犹豫了一下才道,“这确实是出自宋校尉之手吗?”
云容点头:“无论是真的还是伪造的,字迹上必然是一模一样的,根本连查证都不需要。”既然被当做了证据,自然不会出现字迹上的纰漏。
这几日她也与庄行谈过,对当年一事,庄行说他也所知不多,他死里逃生回到金陵,为的就是找出军中的叛徒,所以这几年一直蛰伏于相府,时间久了,终于探听到当年的事情与宋淮忱有关,又偷到了左相与宋淮忱之间的书信往来,他起初还不信,后来见到本应该已经死了的宋淮忱后,便由不得他不信了。
庄行所言,合乎逻辑没有破绽。
“小姐相信是宋校尉做的?”这几日,无人敢在云容面前提这件事儿,当日小姐当场打了宋校尉,还说死生不论,可见心中必然是恨极了宋校尉的。
云容心中难免感慨,在庄行带来的这些辨无可辨的证据面前,秦管家要云容‘不了鲁莽’,杜若杜渐焦急的要宋淮忱解释,甚至手下留情将他放走,直至现在卉姐姐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不相信宋淮忱会做出这种事情,这个宋淮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这般会收买人心?
“旁人对宋淮忱忠诚我尚可理解,卉姐姐与宋淮忱并无往来,为何也…”
“小姐,珂卉并无他意。”珂卉忙跪倒在地,“小姐千万不要多心。”
云容将珂卉扶起来,温和道:“我也没有旁的意思,卉姐姐也不要多心。”
珂卉站起身,扶着云容坐下:“奴婢只是常听秦江提起宋校尉,说他为人潇洒,是个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听的多了,难免有些…”想起秦江,珂卉神色暗淡了许多。
“好了,卉姐姐,已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我一个人静静。”云容拍拍她的胳膊。
“好,小姐也莫要劳心费神,早些歇着。”珂卉给云容披上一件外衣便退了下去。
珂卉离开后,云容坐在窗边撑着下巴发呆,窗子半开,狂风暴雨渐歇,变成了淅沥沥的小雨,落在芭蕉树上,将绿色的叶子冲刷的干干净净。
夜深人静之时,一抹浅淡的香气似有若无。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股夹杂着雨水的湿甜气息随风而来,云容伸手挡了一下桌上的烛火,随风晃动的火苗渐渐平静下来。
“卉姐姐,你怎么还…”云容回眸,“宋淮忱?”
一身黑袍的人,踏雨而来,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只一双狭长的凤眸如天上的繁星一般清睿明亮。
云容眸子微眯,坐着没动:“宋校尉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胆子倒也是大的很。”
来人勾唇一笑,缓缓迈步,走到桌前,微微躬身,一如既往地恭敬有礼:“属下见过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