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位夫人突然就中断婚约,爸爸也什么都不说就同意了……我居然觉得松了一口气。我愿意早点接手家里的事情,只是外祖父要离开,我有点失落。”
说完这些话,她脸上一红“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我甚至不好意思告诉家人。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
克莉丝微笑摇头,“既然舍不得侯爵,你有没有想过,跟着他们一起回马赛散散心?”
瓦朗蒂娜从没想过离开巴黎,不由愣了一会,随即道“我也很想外出散心,可是我舍不得爷爷,自从中风后,他一直很孤单,没有我陪着,他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克莉丝惊讶问“你和诺瓦蒂埃先生能交流吗?”
瓦朗蒂娜点头,“爷爷虽然中风了,可是他的眼睛还能动,我们约定了一些眼部动作作为暗号,每天我都会去陪他聊聊天。”
克莉丝低忖一阵,坐直身子郑重同她道“能请你替我引见诺瓦蒂埃先生吗?我曾经看过他的文章,因为得知他病重,一直不愿打扰,既然他的神智还清醒,我想见见他。”
瓦朗蒂娜有些迟疑,还是说“请您允许我去问问爷爷的意思。”
稳妥起见,克莉丝托她顺便把老师的名头也说一下。
结果没用上。
曾经慷慨激昂的革|命家现在更像是慈爱的爷爷,听到孙女的拜托,联想到报纸上出现多次的名字,出于好奇和试探同意了会面。
听过瓦朗蒂娜不放心的交代,克莉丝被老仆人引进房间,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瘫坐在轮椅上,如同硬挺枯朽的僵尸,只有眼睛里流露出格格不入的锋利敏捷。
老先生不会说话,面部肌肉大部分僵硬,很难流露表情,只能用眨眼表示是和否,所有话术和表情观察对他无用,克莉丝省去客套,向他简单自我介绍了一句,直奔主题。
“您目前被身体束缚了思想的飞驰,所以我不太确定,您是否还愿意关注这个世界,请问您每天都有看报吗?”
诺瓦蒂埃眨了一下眼表示肯定。
“最近城中在抓捕马赛的杜朗,据说他和维也纳的二世有联系,这件事您相信吗?”
‘不。’
老拿破仑党人连眨两次否定了。
“我有个猜测,王党是为了嫁祸自由派里的拿破仑党人,顺便从马赛贼首身上宰一笔,之后再处决他,博取民心,您觉得对吗?”
诺瓦蒂埃却不给答复了。
克莉丝也不在乎,坐在圈椅里撑了头探究看着他,在一边老仆人的警惕打量下,和诺瓦蒂埃大眼瞪小眼。
漫长的“比谁坚持更久”对视后,老人家抵抗不了眼中酸涩,忍不住眨了一下眼。
紧接着他这个动作,她故意曲解道“您是认为我说得‘对’吗?”
被说错念头,还没法反驳,非常憋气,相当恼火。
诺瓦蒂埃“……”
这个阴险狡猾的英国佬。
英国人弯起眼睛,用陈述语气说“您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其实您不必这么防备我的,”克莉丝盯着他的眼睛,“只要战争就有胜败,虽然是英国打败了拿破仑,但是也不是说大家立场就不一样了。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
年轻人目光清澈,像是穿透那副躯壳,直接见到了曾经轻松洞悉形势永远掌控一切的重臣。
这只被迫关在笼子里的老狐狸明明不能说不能动,却可以思考,只要能接受足够的信息,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