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公子有个屋里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何况这个安儿还是凤姐自己带来的陪嫁丫头,即便贾母与王家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凤姐气得胸口突突直跳,好容易才将怒火强压下去,她到底不是寻常女子,胸中有谋算,素日里杀伐决断不让男儿,虽暗恨邢夫人给自己没脸,脸上却堆着笑,道:“太太说的是,我这就打发人给安儿姑娘单独安排屋子,明儿就开了脸给二爷放在屋里。”
说罢对来旺媳妇使了个眼色,来往媳妇会意,忙带着两个婆子抬着安儿下去了。
邢夫人细细看了凤姐一眼,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心下虽然有些纳罕,倒也没说什么,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二奶奶果然贤惠,既然事情料理妥当了,那我就先回了。”
说罢起身,扶着丫头的手去了。
凤姐陪笑送出院门,回到房中方敛起笑意,沉下脸一巴掌拍在小炕桌上,咬牙切齿道:“真真打的好算盘,倒是我小瞧了她!”
一旁的喜儿几人唬了一跳,忙上前道:“奶奶仔细手疼!”
平儿乐儿劝解了几句,凤姐却只觉心里堵得慌,挥手道:“你们出去,让我自个儿安静一会。”
几人见凤姐面沉如水,哪里还敢说什么,忙退下去了。
待众人出去,凤姐方仰靠在榻上闭目眼神,嘴边扬起一抹冷笑,安儿只以为巴上大太太她便奈何她不得了,她想必忘了,他们一家子的身契还在她手里。
安儿之事很快便传遍了府里,贾母与王夫人也打发人来安慰了凤姐几句,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好生将养身子等语。
凤姐自掌家以来,待下甚严,众人颇有怨言,这会子都当了笑话来说,有一两个促狭的,便道:“二奶奶今儿怕是喝饱了醋,怪不得跟炮仗似的。”
众人听见的,无不窃笑不已。
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只是畏惧凤姐之威,只敢私下里说说罢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牟尼院中,短短几日下来,颜氏与李纨情分愈好,彼此也互相通了名字,原来颜氏单名一个慧字,小字长宁。
李纨亦告知了颜慧自己的名字,互赠了表礼。
颜慧给的是一只细腻莹润的紫玉镯,那是她母亲传给她的,原是一对。
李纨回赠的是她自幼带的一块羊脂白玉佩。
自此两人便直以姊妹称呼,俨似同胞共出,情分较之先前更为亲密。
转眼颜慧在牟尼院已住了五日,寿山伯府已经打发人来接了,颜慧十分不舍,拉着李纨的手道:“妹妹回去后好歹记着我,闲了多通些书信。要是遇上什么委屈烦难也只管打发人告诉我,我虽无能,多少也能替你排解一二。“
她知道李纨如今寡居,又尚在孝中,不能出门做客,因此也没有提请客吃酒之事。
李纨心下感动,颜慧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结交的第一个好友,心下亦颇为不舍,答应了一声,点头道:“姐姐放心,我省的。”
说罢转身叫淡菊取了两个小掐丝盒子过来,对颜慧道:“这是我今早命丫头做的几样小点心,姐姐带着,路上饿的时候点补一二。”
又指着茯苓手中捧着的一个一尺见方的锦匣道:“这是我带来的四册古籍抄本并一张法帖,给雪儿顽罢。”
江映雪一呆,忙看向母亲。
颜慧闻言一惊,忙道:“这太贵重了,可使不得!”
那几册古籍她都见过,虽是抄本,但却是极罕见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