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虽在县学教书几年,却没有什么得意弟子,你这贺礼也不通啊。”那道声音的主人带着笑意说道,离傅云酒近了几分,大约是站在了门前。
傅云酒闻声抬头,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衫先生正低头看着他,对方身形不高不矮,留着长须,面容儒雅可亲。傅云酒大学四年学法四处实习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位何举人表里如一,是位不拘世俗有君子之风的先生。
“学生以为,为人师者不仅教授诗书经文,更教授行为处事之道。先生不仅博冠古今胸有沟壑,更是温文尔雅为人正派,无形间便会影响无数学子为之自省努力,何必如此自谦呢?”傅云酒见何举人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趣,推测出对方并不像外界所说那样迂腐古板,索性大胆直接说道,“学生不才,也愿在先生庭前做一株小树,听受先生教诲。”
“原来你这字竟不是贺礼,而是拜师礼。”何举人摸着胡须说道,打量眼前的少年。他平生最恶趋炎附势之徒,所以对旁人的恭维向来不假辞色,久而久之落了个古板不近人情的名声。不过眼前的幼子虽另有目的却不是一味地胡乱恭维,双目澄澈口齿清晰,举止间落落大方,倒是不惹人讨厌反而让他生了几分惜才之心。古人注重乡里之情,无论是文场还是官场同乡时常是同亲,何举人此次回乡暂住虽有正经公事,但看到家乡有这样的幼子还是起了提拔之心。不过到底是不是“芝兰玉树”,还得再做一番考量。
“我且问你,你年岁几何,读书几载,家中可有西席?”
“学生今年十有一岁,入县学读书三年,年前通过县试得中童生,家中清贫未曾另请西席。”傅云酒抱着怀里的包裹挺直腰背报上自己的家门。
“好,十一岁便过了县试,想来称得上桃李之才四字,若是我多留在县学一二载,说不定会记住你。”何举人摸着胡须点点头,继续问道,“不过我这次回乡也曾去县学故地重游过一两次,怎么不见你也没听到你的名声?”
“因为学生在先生返乡之前已经退学。”傅云酒抿抿唇说道。
“什么?”何举人有些不解,这幼子年纪轻轻便过了县试,按理说在科考一途上前路光明,他既家中清贫请不起先生,怎么还会做退学之事。
“学生家中人丁不兴无叔无伯,又年幼失父,只有母子二人孤苦伶仃。年前母亲因积劳成疾逝世,学生伤心无依无人帮持,只得退学料理母亲丧事。”傅云酒垂目说道,幼年阿酒的遭遇比起曾经的他更加悲惨。
“如此你且节哀。”何举人闻言难免对傅云酒又高看了一分,贫寒人家的孩子能长成这个样子,比富贵之家出身的更为不易,“你虽因母亲逝世伤心也不可过度颓废,不忘令堂抚育之恩好好读书成才才是正理。如今三月重孝已过,是否要回县学继续读书?”
县学是封建王朝设立在每州每县的公共学府,聘请当地有学问的先生教导,虽收取学费但相对而言不算难以承受,给了广大贫寒学子读书的机会。不过县学也不是什么人都收,或什么人都可以一直学习,只有每期被评定为良及以上的学生才可以继续在内读书,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教育资源的不浪费,算是封建王朝培育人才的重要方式。傅云酒中途退学想要直接回去不合规矩,要是他是为这件事来找何举人的话,何举人不介意帮这个很投眼缘的幼子一个小忙,然而傅云酒却躬身一礼后摇了摇头。
“学生不欲前往县学继续读书。”
“为何?”何举人皱眉,这傅云酒虽有些天赋,但也是建立在他只有十一岁的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