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几步路罢了。”她回。
楼玉套上衣服,将链条从下至上呲呲拉好。
护工终于穿戴好,一行四人离开体检中心。
病人和护士一道走,病人必须走前面。
如果只是楼玉一个人倒还好,没有什么威胁力,但她旁边那位爆发力可不能按一个重量级来算。
于是楼玉和青少年走在前头,一贯的保持沉默。
护士和护工跟在后面欢快的聊天。
今天,雪一连下了几个小时,总算停了,然路上却铺结了冰。
隗洵低着头,将脸深深埋在竖起的领子里。
他没戴帽子,软趴趴的黑发被风吹的凌乱,耳朵都吹红了,像是一头扎进风中屹立般行走,军勾鞋踩在干滑的地面,步履轻松。
反之楼玉,二十多年来都没走过这么艰辛的路,脚下仿佛铺了一路的冰,非常滑。
她这一路走得极其艰难,像是婴儿时期刚学走路一样,步履蹒跚,稍不留神就摔倒在地上。
前两次倒还好,是向前扑,有手撑地,只是手腕有点儿疼。
第三次却是摔得狠了,脚后跟一不留神滑了一下,疼痛如同一道闪电刹那从屁股到尾椎一路劈开。她先是吃痛,然后坐在地上痛到双眼呆滞。
前头的人在雪地上倒是走的步履生风,听到背后一声响也没什么反应,直到护工喊住他,他才漠然回过头。
但他只是毫无人性杵在原地,没有动作,也不发声,似乎打算她什么时候起来,他就什么时候再走。
护工连忙上来把她扶起,“没事吧姑娘,哟怎么哭了。”
楼玉:“……没事。”
她没哭,只是跌的狠了,尾椎骨痛的厉害,眼睛有点红。
护士和护工搀扶着她,让青少年一人孤零零走在前头。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很干脆的转身就走。
护工很热心的问:“你是哪里人啊姑娘。”
楼玉还有点发懵,说了一个靠南方的地名。
护工:“哟怪不得摔倒,第一次走这种路吧?你应该跟护士站说一声让她们给你换一双鞋子,比如前面那位……”
话音未落。
前面那位倏地顿下脚步,偏斜过身,立在风中,看着身后三人。
护工立刻噤声。
精神病人的行为都是不可预见的,本以为他是要发怒,没想到他只是丢下一句:“不要在背后议论我。”
话毕,便返过身继续往前走。
楼玉很是错愕。
因为当晚她就做了一个跟他相关的梦境。
梦境中。
少年微微偏斜着身体屹立在风中。
背后一片冰天雪地,他的黑发,羽绒服,与三白眼眼底的黑,都是最纯粹的黑。
他的冷漠几乎和这天地间相持,谁也压制不了谁。
他还什么都没做,就已占据一席不轻不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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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工陪着隗洵进了食堂。
他每个月只有体检这一天因为就近原则的缘故而选择这边的食堂,其余时间都待在隔离区,但几年时间下来光顾这间食堂也有数十次累计,他对这边的人都不太陌生。
护士见他走远才对楼玉小声道:“他没有恶意的,别人说他,他都不感兴趣,也不在意,总是一副‘我自闭’的样子,他基本是心情好了才会搭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