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京城的气候养人,安宁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以往每年入冬双腿疼得下不了地,如今已能在庭院中走个小会儿,王嬷嬷到时,她正抱着暖炉缓缓移动着步伐,姿势优雅,高贵端庄,颇有大户人家小姐的风范,嬷嬷慢慢上前行礼,“老奴见过大小姐。”
“是王嬷嬷啊。”安宁抬眸,白皙的脸颊透着点点粉红,声音娇娇俏俏的,听得王嬷嬷心头一软,“夫人说入京后没好好转过,明日没什么事,问你想不想出去转转。”寒风轻轻吹着安宁海棠花色的裙摆,王嬷嬷侧身,以身挡住迎面吹来的风,静静等着安宁答复。
照理说,母亲想给女儿办嫁妆挑几样首饰,名正言顺送到女儿手里即可,但郑氏却不敢,她怕安宁又把她的东西给扔了,扔了不打紧,传到傅平章耳朵里不太好交差。也是傅平章心情好才敢提嫁妆的事,换平时,傅平章早开骂了。
“顺便买几样首饰。”默默又说了句。
安宁下意识的摇头,脸上尽是抵触,可想到傅佑远对她的期许,她又动摇了,傅佑远说在晋城最艰难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能入京过轻松日子,她该欣欣然才是,如若不然,与在晋城有什么两样。
她垂眸凝视着湿哒哒的地面,良久轻轻应了声好。
王嬷嬷喜不自胜,惦记着给郑氏回话,寒暄两句她就回了。
母女两逛街不是什么大事,落到安宁身上整个傅宅都惊动了,连傅平章都惊诧不止,斜眼睨着舔着笑的郑氏,“她咋突然转性了?”以前要她出个门跟要她命似的,发了疯似的打人,傅佑远还曾被她抓伤过,弄得傅佑远拿她没办法,直接迷晕了带出府,此后每年她倒是肯跟着傅佑远出去了,但哪次不是不情不愿哭哭啼啼的?
这次竟答应逛街,反常即为妖,里边定有蹊跷,他目光如钩的端详着郑氏,夫妻20几年,她有没有心事瞒不过他。
打前两日起,她就心事重重的样子,以郑氏的性子,没理由心头装着事不与他说,除非干系到安宁的亲事,郑氏觉得亏欠了安宁,触及安宁的事她就会格外敏感,他细细思索片刻,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安宁与威远侯府大少爷的亲事,几日过去,依着规矩延安侯夫人该找机会让威远侯夫人见见安宁,侯门选媳,如何仅凭三言两语就草草应了亲事,对方定是要好好考察安宁的。
念及此,他脸上难掩喜色,“安宁甚少出门,你给她挑几样时下流行的衣服首饰,常领她多参加宴会见见世面,我傅平章的女儿,人前不能遭人看了笑话。”
郑氏正想和他说银钱的事,没料到他会主动提及,登时喜不自禁,“老爷,还是你想得周到,我都没想起这茬。”安宁没别的喜好,唯独衣服料子要上乘的,否则全身会起红疹子,傅平章常骂她是回来讨债的,然而傅佑远在,再多的银子他都得给。
她也想将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怕傅平章骂她贪得无厌,买了首饰不算还买衣服,最后一文钱都不给她,故而她想都没想衣服的事。
“安宁是我女儿我能亏待她?”傅平章佯装恼怒,郑氏再不敢乱说,她本不善言辞,说越多越遭人嫌弃,她有自知之明。
“把瑾萱也带上,我也没多的女儿,不能让她以为我厚此薄彼!”
“好。”
临近年关,京城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两侧的摊贩吆喝声不绝于耳,积雪覆盖的路面,留下来来往往行人的脚印,深深浅浅。
安宁昨晚睡得不踏实,反反复复惊醒了好多回,未施粉黛的脸颊透着些许苍白,与她旁边浓妆艳抹盛装出行的傅瑾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亏得安宁底子好才没被比下去,相反,更显清冷高傲。
郑氏不识路,也不知哪儿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