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垂眸,如扇的睫毛在眼睑投出细密的黑影,让人瞧不出她眼底的情绪,“我活着不就剩下这么个目的了吗?”
傅佑远听得皱眉,却没多言,只道,“往后有事叫吴琅去办。”
安宁没应,两人就这么僵持的站着,无月的夜,渐渐飘起了雪,冰冰凉的落在安宁脸上,她红唇动了动,先败下阵来,“我以后不会乱来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傅佑远这才抬脚离去,院里花香馥郁,傅佑远走得很慢,穿过弄堂时,角落里闪出道人影,寸步不离地跟在后边,傅佑远恍然不知,待走出静园,鼻尖的香味淡了,他才停下,身后的人躬身上前,“主子……”
“昭武侯没事吧?”他瞒着李惟忠的死不告诉安宁便是不想她乱来,却不想她出门会遇到李惟忠出殡,还知道了昭武侯的事儿,要不是他暗中派人跟着保护安宁,还不知安宁想直接杀了昭武侯。
“受了轻伤,要不是威远侯世子爷出手,事情就成了。”话完,吴通低下眉,“奴才打听过了,明日昭武侯府的老夫人会去寺里礼佛,要不要......”
傅佑远扬手打断他,“这次没成,昭武侯定心生戒备,要杀他就难了,你吩咐下去,我们的人暂时按兵不动,等风声过去了再做打算。”说到这,傅佑远又道,“明天起,让吴琅跟着大小姐,务必保护好大小姐的安危。”
在晋城时,安宁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有小厮跟着她反而不自在,眼下情形不同,京城局势复杂,人心险恶,光靠红泥和绿蚁,他觉得不放心。
吴琅和吴通是亲兄弟,两人自幼跟着傅佑远,对傅佑远忠心耿耿,闻言,吴通道,“要不要奴才去静园...”吴琅武功不如他,安宁真遇着危险,他更能帮得上忙。
“吴琅去吧,我另有事安排你去做。”
安宁派人刺杀昭武侯全在他意料之外,本以为索性杀了昭武侯一了百了,如今没成。以昭武侯的心思不难怀疑到他身上,接下来肯定会派人细查自己,他轻轻摩挲着衣袖,嘴角抿出了笑意,摇曳的烛影轻晃,映得他神色若明若暗,吴通认真听着,不禁升起了疑惑,真照傅佑远说的去做,稍有不慎,整个傅家都得遭殃。
“少爷...”吴通面露犹豫,来京时日尚浅,傅佑远根基不稳,冒这么大的险不值得。
傅佑远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掸了掸他肩头的霜雪,轻声道,“去吧,眼瞅着快过年了,咱都希望大小姐安安稳稳过个年不是?”对安宁来说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动力是报仇,既是如此,他没有理由不帮她。
听到这话,吴通不吭声了。
关系到安宁,关系到顾家,无论多危险的事少爷都会去做,很多年前他就明白了。
夜深了,烛台上的蜡烛静静燃着,安宁不知在窗边坐了多久,夜风卷着雪,时不时地飘过窗棂垂在她清瘦的脸上,脸色愈显苍白,绿蚁站在她身后,圆脸皱巴巴的,“小姐,实在不行奴婢再安排人去,少爷日理万机,总不可能日日盯着奴婢。”她不明白安宁为何要昭武侯死,但安宁性格柔弱,从不与人为敌,她既痛恨昭武侯,定是昭武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死不足惜。
“不用了,这事是我思虑不周,亏得少爷发现及时,否则就连累你了。”她杀昭武侯是临时起意,傅佑远不可能知道她的心思,然而他暗示绿蚁太过惹眼,定是败露了行踪被外人注意到了,绿蚁她们真得手的话,绿蚁肯定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