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通出面阻止她们是想自己动手杀人。
安宁目光微滞,斜眉望着绿蚁衣袖上的花纹失了神,“少爷的意思?”
“嗯,少爷说不能让你手上沾血,杀人的事交给他。”这话是吴通的原话,绿蚁了解傅佑远的心思,像她家小姐这样的人,身上不该背着人命,她该走出过去的阴霾重新好好享受生活,看看人世间的美才对。
人生短短数十年,不该浪费在憎恶的人身上。
安宁低下了头,视线怔忡地落在纤细白嫩的手上,手指弯曲,指甲贴着掌心,干净而整齐,她抬起手搁在梳妆台上,朝绿蚁道,“待会给指甲抹上丹寇吧,你与吴琅说,以后我不会轻举妄动了。”
朝廷命官在京被杀,行迹败露,整个傅家都会被拉着陪葬,傅佑远苦心经营的官途会被毁于一旦,她不能急功近利地将他置于危险中,是她鲁莽了。
傅佑远的意思她明白,他用行动告诉自己,哪怕她真想用最简单的方式报仇,他亦会支持。
但她不能那么做。
不能把傅佑远推出去。
“少爷呢?”
“去大理寺了,听说杀手死了,衙门的人叫少爷快去看看。”绿蚁为安宁梳了个流云髻,将红宝石镶嵌的玉钗别入发髻里,使得安宁整个人都鲜活起来,看红泥手里捏着对玉色耳坠,她摇头,“颜色淡了,小姐姿容艳丽,少爷送的那对樱桃耳坠更为适合。”安宁本就生得好看,稍微打扮尤为绝艳,容貌与十几岁姑娘没什么分别,饶是绿蚁都看不出她已嫁过人了,更不信她有那样坎坷的经历。
这样美若天仙的人,该被人捧在手心宠着才是,思及此,她不禁提议,“小姐,听说西郊的慈安寺甚是灵验,我们不如去寺里祈福,保佑小姐平平安安的,来年找个好夫婿,如何?”前几日郑氏为安宁求了个平安符,绿蚁觉得不管用,要不然安宁出门怎么会遇着刺客。
定是郑氏心不在焉敷衍了事应付佛祖,佛祖才没显灵,所谓心诚则灵,她们还是自己去寺里祈福才踏实。
约莫夜里休息得好的缘故,安宁精神不错,加之想通了些事,心境明朗不少,并未露出排斥的表情,“你让吴琅安排安排,咱下午出门,在寺里住两日再回来。”
闻言,绿蚁欣喜若狂,“奴婢立马就去,顺便再去账房支点银子,咱是去烧香拜佛的,可不能表现得太过抠门。”说着话,她将手里的金镯递给红泥,“你先服侍小姐啊。”
语毕,她兴高采烈的出了门,圆滚滚的身子左右摇晃,走路不稳的样子看得安宁笑出了声,“绿蚁是不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红泥低头将金镯替安宁戴上,嘟哝道,“她那点心思肤浅得很,依奴婢说,八成是奔着寺里斋饭去的。”绿蚁没别的喜好,独独爱吃,小时候怕傅佑远嫌弃,强忍着不敢吃太多,遇见安宁后,安宁性子软心又善,听绿蚁喊饿就赏赐她吃的,糕点饭菜源源不断往绿蚁房里送,吃得绿蚁越来越胖,远的不说,就说来京到现在,安宁水土不服反反复复烧了半个月,人瘦了一大圈,而衣不解带伺候她的绿蚁又胖了几斤。
弄得郑氏以为绿蚁照顾安宁不上心,派王嬷嬷来敲打了她好几回。
不得不说,这事不怪绿蚁,谁让烧得迷迷糊糊的安宁天天提醒厨房给绿蚁弄好吃的呢,连傅佑远也在边上劝绿蚁多吃点,绿蚁哪儿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