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住院部大门的时候,邵越刚一拉开一角厚重的门帘,风刀带着雪劈头盖脸地直往里头闯。他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洛满面前,告诉洛满说:“我去取车,你在里面等我。”
说着他就拨开了门帘,一头扎进了雪中。
雪并不是很大,可路上的行人都缩着身体,缓步前行,洛满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邵越停车的地方离住院部不大近,好容易找着了车,他的头和身子也沾了不少雪花,不过在上车之前他就细心地都给拍掉了。
小朋友眼睛都红了,他不能再装可怜了。
将车开到了门口,发现洛满已经站在了门帘外,翘首等着他。他忙打开屉子拿出伞,推开车门冲去接他。
邵越一手举着伞,一手小心翼翼地揽住了洛满的肩,说:“当心别摔着。”
洛满小声地道谢,他的腿还没有好,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薄薄的一层冰里,头顶的伞早被身边那人偏心地歪向他了。
车内的暖气早被邵越开足,洛满坐在了他的副驾驶,两人相隔不过一臂。
车子发动时,洛满摘下了口罩,邵越提醒他:“安全带。”
洛满忙不迭点头,可半天也抽不出履带,又不敢使蛮劲,生怕弄坏它,因此略带求助地看向邵越。
邵越佯装歉意地对他笑笑:“这车只听我的话。”说着,他突然倾身凑近洛满,一手撑窗户,一手扶着椅背,两人靠得极近,四目相对着,一人懵懂,一人狡黠,却谁都没有移开眼睛,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
邵越自知不能久骚,撑窗的那手微微旁移,暗暗使了巧劲儿,履带得以顺利拉出。洛满直着上身,一动不动,任邵越给他扣好安全带,放在膝上的一双手,紧张地握了起来。
邵越回正了身子,想到刚才两人离得那样近,他就不自觉勾起了唇。前几天去保养车子的时候他就发现副驾的安全带坏了,当时那人尽职尽责说要给他修一修,却被他拦下了。
不用。邵越嘴角挑着笑,这样挺好。
可不就是挺好么。
“脚还疼不疼?”发动了车子,邵越问他。
洛满摇了摇头,“不疼了。”
说不疼是假的,但是这一点疼痛又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因此又说不上有多疼。
说来洛满懂事以后受过很多的伤,独独这一次享受了太多的关怀了,他心有惴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喊疼。
邵越看洛满一眼,他的腿被绑得和萝卜似的,脚上也打着弹力绷带,勉勉强强才踩进了一双棉鞋里,看得让人心堵。
“洛满。”邵越轻轻叫着他。洛满马上转头看邵越,听他低声说:“你别总忍着。”
洛满不说话了。他把头埋进衣领里,突然生出一种委屈的感觉。
好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明明之前受伤了也没觉得有多难过,怎么邵越一说话,他就眼热了呢?
洛满声音有些哑:“我真不疼。”
“那以后疼了要告诉我。”
“好。”
“我喜欢,你跟我喊疼。”邵越意味深长道。
洛满盯着膝盖看,又不说话了。
还从来没人要他喊过疼呢。
窗面朦朦胧胧地大致照出两人重叠的轮廓,都是看不清表情的,却又好像能看得出心情。
许久,听洛满低声应他:“嗯。”
邵越得了他这个回答,便不再得寸进尺,专心地开着车。